云乔当然知晓,萧璟并非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她曾经以为他是温良公子,柔情郎君,后来却被现实中真正的他,伤的彻底。
人傻一次就足够,她怎么会第二次上当看错。
他哪里是什么万事纵着她的好脾气,他不过是捏着她性命的修罗恶鬼。
云乔低眸苦笑,撑着砖石起身,将地上扔着的衣裙捡起。
肚兜带子早被扯烂,好在那穿在外头的衣裳,只是染了脏污,大体却还完好,未曾被萧璟撕烂。
云乔手攥着那衣裙,脸上连羞怯都没有,光着身子穿上。
那被萧璟扯烂的肚兜和亵裤,则被仍在一旁砖石地上。
没了肚兜和亵裤,云乔里头空空荡荡,只套了个衣裙贴身穿着。
那衣裙还有萧璟的脏污,偏生云乔,居然能面不改色的穿上,连眉头都没怎么皱。
只剩一件外裙的衣裳,遮不住云乔纤细的小腿和脚踝,只勉强盖住她身上私密处,身段却是若隐若现。
这衣裳连蔽体都艰难,云乔却好似未曾察觉一般,勉强将其捞起在身上后,就径直起身往门外走去。
她身子生疼,零星的白粉色血污,衬得人靡丽放荡,一副刚被蹂躏过的娇花残败模样。
房门本就大开,云乔踏出去的很是轻易。
她径直下去,扶着楼梯往下走,又往大门口走去。
整个人都透着不对劲。
萧璟意识到不对,赶忙追了出去。
云乔已经行到了大门处。
此处花楼内是空无一人,花楼外头却是大街,云乔只要一脚踏到外头街市上,便多的是人来人往的来瞧她。
萧璟疾步追来,赶在她行至大门口时,拽着她的手把人拉进来狠狠扯进自己怀里。
“你疯了不成!穿成这副浪荡模样上街去,外头这么多的人!”萧璟气怒的厉害,将人扯进自己怀中,狠声骂道。
云乔脑袋被他拽进怀里,狠狠撞在他胸口处。
萧璟心口处的肌肉和骨肉纹理下的肋骨,一道撞在云乔额上。
坚硬得让人皮肉生疼,一如他这个人一般。
冷硬的伤人。
云乔撞得额头生疼,眼里渗出本能的泪水,心底却空洞麻木,没有半点情绪。
萧璟说她疯了不成,外头这么多人,穿成这副模样衣衫不整的出去,原意是不愿意让旁人瞧见她这副勾人的样子。
可云乔,听了他这话后抬眼,那双被泪水洗的湿透的眼睛,空洞麻木的望着萧璟。
苦笑道:“有什么要紧的,这楼里的妓子,不也是天天衣衫不整的在街上晃荡吗?我又有什么不同。”
云乔话说的随意,萧璟却被气得动怒。
他掐着她腰,就把人往里头拽,捏着她道:“你说什么胡话,疯了不成,楼里的妓子风流浪荡,你怎么能一样。”
呵,多可笑。
他羞辱她时,口口声声将她比作青楼花娘,轻贱折辱,半点不留体面。
云乔听了一次又一次,当真信以为真。
她同他口中所说的那些言语一般,把自己视作卖身的妓女。
身体是旁人的玩物,自己的本钱。
没有情绪也没有悲苦,更没有血肉。
像是一具尚在喘息,却没有灵魂的躯壳。
于是可以对着自己的身子空洞麻木,于是可以穿上早沾染着萧璟脏污的衣裳,于是可以,衣衫不整的走出这座花楼。
她唇边嘲弄更重,哑声望向萧璟。
讽笑道:“是吗?怎么不能一样。你说的对,这楼里的妓子卖身换银钱,而我,卖身求庇护,我和她们自然是一样的。”
她是把萧璟羞辱折磨她是的言语,原原本本的还给了萧璟。
萧璟自然也听得出来。
人在盛怒之时,气头上的话语,往往是没有顾忌的。
萧璟说话之时,存心羞辱云乔,哪里管什么伤不伤人。
此刻倒是暗暗后悔,也觉得自己过分。
他有心安抚云乔,握着云乔腰肢的力道,轻了几分。
低首贴在她耳畔,柔声道:“你是我的女人,哪里能给旁人瞧见这副模样。”
云乔她已经不愿再多言,整个人摇摇欲坠,便如生生扯烂又砸碎几回。
而且勉强粘黏在一起,也是裂痕难消。
她不肯说话,只是还想出去,试着从萧璟怀中挣脱,又往门口处走去。
萧璟伸手重又将她捞了过来,扶额无奈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便是要出去,也不能是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你出去要做什么,大可同我讲,何必这般模样硬要闹着往外头闯。”
云乔被他桎梏着,无法动作。
咬着唇低首,片刻后,抬眼看向萧璟道:“我要见沈砚。”
这话一出,萧璟脸色霎时阴沉。
他攥着云乔手腕的力道瞬时变大,将云乔手腕捏的青紫。
脸色阴沉不已,冷笑了声问:“见他作甚?”
云乔抿了抿唇,不愿答话,只是又平静的叙述了句:“我要见一见他,我有话同他说。”
萧璟越听越怒,捏着她手腕冷哼道:“倒真是夫妻情深,刚从我身上下来,腿上还沾着我的东西,连洗都未洗,就惦记着要见他了?云乔,你是想来让他瞧一瞧,你眼下这副浪荡模样不成?身上沾着我的秽物,就想要去伺候他了不成。”
怒气之下的话语,放肆侮辱。
可云乔听来,神色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平静的又说了遍:“我要见他。”
这样龌龊侮辱的话语,云乔从前每次听,都觉难堪,也总压不住愤怒,可今时今日,听着萧璟的羞辱,她却面容平静,目光空洞,未有分毫波动。
萧璟见她油盐不进,只一个劲的说着要见沈砚,心底怒气浓的掩不住。
怒道:“好,你要见他是吧,我成全你!”
他话落,将自己外衫盖在云乔身上,将人兜头盖紧,又猛然将她打横抱起,往花楼外的大门口走去。
云乔从脸蛋到脚踝,都被遮的严实,只是一只玉臂,在萧璟未曾留意时,坠在了外头,暴露在旁人眼前。
那双玉臂上,满是青紫牙印,一见便知这长衫下遮着的玉娇人儿,定是浑身都被人啃咬吮吸过。
“这人抱着的是谁?楼里的妓女吗?今日红杏楼不是不待客吗?”
“啧啧啧,瞧这玉臂,真真好看……”
“这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女人,好看又如何,到底也是伺候男人的玩意儿,下贱的很。”
街上的行人瞧见云乔那一截子玉臂上齿痕,又几人低首交头接耳的议论,
那嘲讽鄙夷的议论声落进云乔耳中,长衫下的她,不知不觉,还是落了滴眼泪。
那滴泪水砸在抱着她的萧璟手上,萧璟微怔,将她那手臂也遮了去。
抬眸冷眼扫向方才议论的人群,沉声吩咐道:“把这几个嚼舌根的,都给我带下去拔了舌头!”
萧璟这人,惯来就是上位者,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旁人言语羞辱云乔,惹了他动怒,当即就要了这些人的舌头。
云乔被他抱在怀中,始终没有言语。
远处的人群里,身量单薄的身影,立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也远远瞧见云乔那截子玉臂。
白玉般的手臂,往日他不知瞧过多少回,新婚恩爱时,也曾啃着这玉臂动情,自然知晓是如何可怜可爱。
只是眼下,瞧着那曾经属于他的一截玉臂,被旁的男人,啃咬撕扯成那般模样,沈砚无声攥紧了拳头,眼眶微红。
他说不清对云乔是何种情绪,
曾经夫妻五载,他未曾怜爱过她半点,而今更是拿女儿逼着她来伺候旁的男人,
沈砚以为,自己是从未喜欢过云乔的,若是有,那也是新婚前后,为着美色的浅薄喜爱,
浮云一般,半点也留不住。
云乔这些年来,在他跟前的模样,太单薄太无趣太死板,太不像是一个生动鲜活的人。
她就好像是从女则女戒,礼教规训中,缓步走出的人儿。
生得再美也无魂魄。
直到柳姨娘死的那晚,沈砚在清楚云乔一样不守妇道后,第一次瞧见她骨子里的野性和不驯。
她比花楼出身的柳姨娘,还要离经叛道,还要世所不容。
可是沈砚,就是莫名的,觉得她很是生动。
像是荒原里带血的野兽,像是难以驯服的烈马。
他喜欢,萧璟,自然也喜欢。
沈砚瞧见云乔这份不同太迟,又被萧璟的官威和满门的性命压弯了脊梁,不得不逼着云乔献媚萧璟。
可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眼下瞧见她玉臂上的旁人齿痕,却又是另一回事。
即便早就清楚她不清白,即便早就知晓她浪荡私通。
眼下瞧见,到底还是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杀了萧璟这个奸夫,再将云乔锁在府上羞辱折磨。
可是偏偏,沈砚是个无能的懦夫。
他既不敢同萧璟叫嚣,也无法留住云乔。
便只能,躲在这人群里,畏畏缩缩的瞧着远处被萧璟抱在怀里的萧璟,暗暗攥着拳,心底一声声的骂奸夫淫妇。
其它的事,是半点也做不的,更不敢做。
莫说是瞧见云乔一双被萧璟沾过的玉臂,就是沈砚当真意识清醒的瞧见云乔和沈砚欢好,他也是不敢有半句妄言的。
沈砚目光含恨带妒的远远望向萧璟怀中的云乔,而远处的萧璟,偏生留意到了这道视线。
两个人视线相撞,萧璟嗤笑了声,目光睥睨的瞧向沈砚。
抱着云乔上了外头自己护卫早备下的马车后,招手换来侍卫吩咐道:“待会儿,去请沈砚过来一趟,就说,云乔要见他。”
他话落,就抱着云乔登上马车,放下了车帘子。
马车里头布置的很是空荡,云乔却仍被萧璟抱在怀里。
他取下云乔身上盖着的自己外衫,扔在了一旁。
低眸瞧着云乔,不出意外的瞧见了云乔眼底的一滴泪。
他分不清这地眼泪为何而落,心底却不舒服。
嗤笑了声后,随手拎起一旁车厢里放着的半壶酒水。
云乔人被他抱在怀里,目光却看向车帘子,下意识问他:“沈砚何时能到?”
这话,倒是点燃了萧璟勉强压下的怒气。
他捏着云乔下颚,逼她侧首看向自己,而后将她压在了身上,抵在车厢的长椅上。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云乔,他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萧璟声音满是怒火的质问着云乔,恨不能捏烂她在掌心,
心底妒火难止,咬牙切齿又骂道:“我真恨不能掐死你算了,也省得你这般惹我心烦。”
云乔疼得本能蹙眉,纤细的眉头紧拧,神色痛苦压抑。
轻声道:“我只是要见他一面而已,你何必如此。”
云乔要见沈砚,是因为她要从沈砚那处确定自己女儿眼下是否平安无虞。
可她不愿同萧璟多言,萧璟自然也猜不透她,还以为她真的只是一门心思的要见沈砚。
云乔神色冰冷,目光更是空洞,好似眼里半点也没有萧璟的影子。
萧璟气怒难当,听着她口中急着见沈砚的言语。
失了理智,怒道:“好,你这样急着要见他是吧,那待会儿,我也让他好生的瞧一瞧你,看一看,你是如何在我身上浪荡,如何任我予取予求的!”
云乔身子本能的颤,她还是会本能的怕,可是与此同时,又被萧璟折磨的麻木。
于是片刻后,压下了颤意。
目光冰冷无望的看向萧璟,同他视线相对,极冷极淡的笑了笑,声音低缓道:“你随意。”
你随意……
要有多么的绝望,才能对着羞辱自己的男人,说出,你随意,这样的字眼。
要有多么深的痛意,才能将情绪悲苦,都一一磨得麻木。
要有多么可怕的折磨,才能让记忆里温雅良善的情郎,成了今时今日,可怖残忍的修罗恶鬼。
云乔不知道,也无法思量。
她只是淡淡的笑着,同他说了这话,然后无声闭了闭眼眸。
清亮美丽的眸子闭上,萧璟也被她激怒。
男人挤进半点没有湿润的地界,云乔疼得蹙眉,却没喊出一声。
萧璟冷眼瞧着,猛然将手边那半坛子酒水,倒在了她身上。
冰冷的酒水,坚硬的男人,一再折磨着云乔。
云乔疼得紧咬唇瓣,不曾泄出一丝哭音,下唇却渗出血珠。
偏生这时,沈砚,撩开了这架马车的车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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