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最后是被陈忌抱着下飞机的。
意识明明是清醒的,身子却全然没有半点力气,只能任由陈忌摆布。
其实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陈忌自从尝过鲜之后,这种事情更是没少逮着她做。
在别的事情上,他样样都会心疼她,独独这件事上比较例外。
也会心疼,但不多。
比如跪久了说膝盖疼,他偶尔就会心软一下,说那就翻过来躺着,也不用她费什么劲,全靠他来努力就好。
再比如,周芙嫌墙壁凉,硌得蝴蝶骨难受,陈忌便会十分贴心地腾出一边大手替她垫着。
又或者,她嫌时间持续太久了,娇气地喊不舒服,陈忌就二话不说,相当主动地替她仔细检查,耐心细致里里外外,用尽各种手段,亲自帮忙上药。
若是晚上加班迟了,隔天周芙起不来床,身为领导的他,会十分宽容给她批一早上的假,不用去公司,在家里加班也是一样的。
周芙用四个字,替陈忌这些温柔体贴的行为做了个总结。
禽|兽不如。
在这些事上,她拿陈忌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往常遇到一些麻烦事,她要是瘪个嘴,皱一下眉头,掉两滴眼泪,陈忌几乎是二话不说便上赶着要亲自替她解决一切。
可这些招数在这种特定的事件上就不管用了。
非但不管用,还容易适得其反。
越哭他越兴奋。
简直不是人。
被他从飞机上抱下来这件事,周芙觉得很羞很丢人。
小姑娘被男人的长外套裹得严严实实,身上没力气,只有嘴巴还能说话。
不过话音仍旧弱,带着加班过度后的沙哑:“陈忌。”
“嗯?”
“变态。”
“嗯。”男人低低一声笑,压根儿没有要否认的意思,直接认下。
周芙快被他气死了:“我这样被你抱下来,开飞机的看见了,肯定知道你刚刚在飞机上干了什么好事。”
“我干了什么好事?”陈忌尾音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确定是只有我一个人干?”
周芙愤愤地咬了下唇:“所以啊,我是被你连累的。”
陈忌闷闷地发出笑声:“这就是夫妻,有福同享。”
周芙:“……”
这算哪门子的福!
周芙脱口而出:“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陈忌想都没想直接回她:“我要啊。”
坦坦荡荡的不要脸。
周芙:“……”
“这么气啊?”男人唇角勾着笑,不知道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
周芙嘴唇紧抿着不上他的套。
陈忌睨着怀中的姑娘,觉得她这表情可爱得要命:“怕人看见,那你自己下来走?”
周芙鼓着腮翻了个白眼。
明知道!她没有!力气了!
陈忌随即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倒打一耙:“你看看,非要赖着我抱,怎么这么娇气。”
“???”
周芙:“……”
空气间安静了几秒钟,周芙绞尽脑汁,给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放出一句狠话:“你今晚,不,之后的一个星期!你都别想睡房间了!”
陈忌闻言,眉梢轻挑了下,唇角轻轻勾着问她:“那我睡哪儿?”
“你爱睡哪睡哪。”反正别和她睡一个屋就对了,周芙想了想,还给他列举了他能去的场所,“睡书房,睡沙发,睡厨房,或者你直接回你的办公室睡都行,随你便。”
就是不让回房!
陈忌沉默了片刻。
周芙以为她刚刚说的话起了效果,成功让他进入到了自我反思阶段。
没想到反思过后,男人语气里居然还平添了些期待:“也好,反正我们书房、沙发、厨房,都还没有过,你要是喜欢在这些地方弄,那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陪陪你。”
周芙:“???”
陈忌“嘶”了声,似乎还深度思考了别的东西:“就是如果你非要在办公室来,那可能你叫的时候得稍微收一收声,毕竟外边儿没准还有不回家过年的同事。”
周芙:“……”
周芙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陈忌还不要脸的人,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后,陈忌轻手轻脚将她抱到床上安顿好。
周芙白他一眼,愤愤道:“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和你一起坐飞机了!”
哪知陈忌忽地扯唇哼笑一声,睨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别样的色彩,话音慢悠悠拖着,吊儿郎当,十足的欠:“噢……我们家姑娘喜欢在车上玩儿?”
周芙:“?”
“那行。”陈忌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来,“车库里那么多台,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满足,我的建议呢,是那台大g,宽敞好施展,还防震,可能比较符合你的需求。”
周芙:“……!”
她现在换人还来得及吗?
隔天一早,周芙难得没有在陈忌的怀中醒来。
她伸手探到他那半床单上摸了摸,还是温热的,说明才刚刚起床离开没多久。
她稍稍赖了会儿,便下床趿上拖鞋到餐厅找吃的。
桌上如往常一样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热腾腾的早餐。
周芙塞了一口小笼包之后,拿了几颗已经洗净的草莓在手心,一边吃一边循着声去找陈忌。
等她走近时,男人的电话正好挂断。
周芙随手往他嘴里也塞了一颗草莓。
“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陈忌卖着关子,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周芙眨了下眼:“什么地方?”
“你从前的家。”
小姑娘愣了一下,而后才想到他前不久和自己说过,所有东西都要替她抢回来这件事,心跳一时又不自觉加快起来:“他们……?”
这个“他们”指的是她叔叔婶婶一家。
那栋别墅是她外公外婆留下的,她高二之前,一直跟随母亲在那居住。
那年母亲离世之后,父亲就立刻远赴海外不再回来,叔叔婶婶便是在那个时候趁虚而入。
美名其曰过来照顾她,实则是为了那栋别墅来的。
打从他们住进那栋房子之后,周芙的日子便越发难过。
时不时被叔叔批评婶婶刁难。
被付其右盯上之后,堂哥周嘉晟为了讨好那个渣滓,竟然还时常主动邀请他来家中做客。
后来周芙实在忍不了了,只能无奈离开。
自那回走了之后,她便彻底回不去了。
那一家子人有多难缠,她是领教过的,她一个人根本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公留下的房子被不要脸地霸占着。
周芙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能有一天,能重新把房子要回来。
陈忌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截了当告诉她:“他们这几天都在搬,今天应该是最后的期限,差不多搬完了,想去看看吗?”
周芙想了下,点点头,随后又有些犹豫:“万一碰上他们怎么办?”
“怕什么,不是有我?”男人语气带着一贯的傲慢,却给足了周芙安全感。
也对,有他陪着,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害怕的。
陈忌一同前往,那怕是要换成他们担心碰上。
两人到达别墅附近不远处时,小花园门口还停了辆破旧的大货车。
周芙被陈忌牵着,在花圃边上停下,就这么远远地望着周家那一大家子人,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在院子里进进出出。
破烂的纸箱毫不嫌脏地往胸前抱,肩头扛,不再像从前那样光鲜亮丽有人伺候,此刻事事都得硬着头皮亲力亲为。
堂哥周嘉晟身上的名牌消失不见,叔叔不再西装革履,婶婶也没了那身华丽浮夸的贵妇打扮。
更令周芙没想到的是,跟在这几个人身后出来的,居然还有一个多月不见的周嘉欣。
打从她上次被陈忌勒令滚出浮沉之后,周芙便没再见过她。
此刻见她也不再是往常那般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打扮,普普通通略显厚旧的黑色棉服随意往身上一裹,衣袖上沾了白色灰尘,也没有功夫再讲究和搭理。
周芙多少有些诧异,偏头看向陈忌。
陈忌语气平淡地同她说:“周嘉欣那个妈在国外染上了赌博,这些年败了不少钱,周航山最开始对她还有感情,掏了几次家底替她填补窟窿,但是赌瘾这个东西,染上了就很难戒掉。”
“周航山在国外自己开的那家公司,没多久就因为不断有人上门闹事被迫宣告倒闭。原先在国内的时候,他靠的就是你母亲一系帮衬,自己的能力水平其实很有限,到了国外只能靠自己之后,缺点暴露得很快,这么多年也没站稳脚跟,加上人家是地头蛇,对华人面孔本就排挤,没有过硬的实力,根本混不下去。”
“这次时隔八年之后忽然带着周嘉欣回国,就是因为彻底放弃了周嘉欣那个妈,那女人现在正在国外坐牢,为了不被她招惹的那些地头蛇纠缠,周航山只能硬着头皮回来。”
“回国的这段时间,也带着周嘉欣一块住在这里。”
“英国他本来就回不去的,现在国内的东西也统统被我讨回来了,以后有的是苦日子过了。”
陈忌简单说完,偏头看向周芙:“怪我吗?”
周芙眨了下眼:“什么?”
“让周航山彻底落魄。”周航山这个人害得周芙吃了那么多苦,对于他,陈忌没有半点同情,甚至他摔得越惨,他越痛快,但是这个人毕竟是周芙的生父,她若是于心不忍,也算正常。
周芙安静了几秒钟,而后淡淡道:“他活该。”
陈忌扯了下唇角,大手探到她脑袋后揉了两下:“可以,我们家没脑子的小菩萨总算下凡了一次。”
“……”
周芙忍着笑仰眸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摸着自己的手拍开。
片刻后,陈忌继续说:“我派过来的人说,在你母亲从前的卧室里,找到了几本残存的相册,里头有不少都是你小时候在家里拍的,我已经看过了,连相同的家具摆件各种各样的装饰,都找到并且买好了,全在路上。”
周芙抬睫,眼睛都圆了许多,一脸惊讶。
陈忌掐了掐她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重新给你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家。”
周芙惊得说不出话来,瞳眸里除了映衬着他的影子之外,还多了几分多他的崇拜。
正经过后,陈忌又换回了贯有的吊儿郎当:“怎么样?你今塘的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哥哥,表现得还可以吧?”
周芙:“……”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男人“嘶”了声,短暂地思考过后开始邀功:“既然表现得好,要点儿奖励还是可以的?”
他这语气就不对劲。
周芙隐隐觉得他接下来的话肯定又没什么好事。
下一秒,陈忌唇角勾起痞里痞气的笑容,舌尖抵了抵脸颊,模样野得不行:“那今晚一块加个班呗?”
“你想在哪加都行,地点任你挑,书房、厨房、沙发、办公室,我都没有意见,看你喜欢,嗯?”
周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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