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拜见朱将军。”
赵普一袭青衫长袍,步履稳健,在两名朱府侍卫的带领下,踏入正堂。
作为赵匡胤的第一心腹、谋士。
他不惜千里迢迢,冒着风险,亲自而来。
便是为了显现己方诚意,毕竟上一次,亦是道衍和尚亲往。
看了一眼,高坐在首位的朱棣。
赵普低着头,躬身施礼。
只是一双眸子,暗蕴神光。
此人与他主公赵匡胤并驾齐驱,在大周朝,名为周臣,实则各自为政。
是盟友,亦是劲敌之一。
“原来是先生亲临,咱有失远迎,还望先生莫怪啊。”
“快请落座。”
“来人,赐酒。”
朱棣一脸温和,上下打量着下方的赵普,声音满是亲善。
“多谢将军厚待,只是尊卑有序,在下不敢。”
“此行乃是奉了主公之命,前来向朱将军致以问候,以后守望相助,共同进退。”
“这是主公亲笔,还请将军阅览。”
赵普毫无惧色,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但并不坐下,而是从袖内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前来送酒的侍从。
在他看来,除非朱棣是自取灭亡,否则绝不会害他性命。
一旦两方翻脸,那可是在给朝廷创造机会。
朱棣深深看了一眼赵普,不过脸上的笑意,从未消失。
当下示意手下之人,上酒摆宴。
他则是打开了,赵匡胤的亲笔书信。
与赵普一样,他也不相信,赵匡胤敢跟他玩下毒之类的把戏。
现在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至少在大周朝廷尚未败亡前,绝对不会乱来。
打开书信,上有赵匡胤的私人印玺,刻着建威将军四个字。
内容着实不少,但大多是繁文缛节,言及与他永结为盟,诸如此言。
重点乃是与他相约,于一个月后一同起事,兵分两路,清君之侧。
并约定,谁先打入京城,可为天下之主。
另一方不得违誓,需当以臣礼示之,自此共治天下。
“将军,可是心有疑虑?”
赵普一直在观察朱棣的表情,此刻见其皱眉,当即上前一步。
“不错。”
“赵将军的京城之约,咱自当赞同。”
“只是一个月后出兵起事,未免操之过急。”
“先生莫非是不知,以当今天子的势力,绝非往昔可比,需合你我之力,才可抗之。”
“倘若出兵,输多赢少。”
朱棣摇头轻叹,似是颇为意动,但是言语之间全是拒绝。
眼下,他只想壮大势力。
弥补、提升与天子之间的差距。
最不想看到天子提前对他们下手,又怎么会先行出兵。
“将军之意,在下明白。”
“一个月后出兵,与朝廷正面相抗,并无必胜之把握。”
“但天下之事,不外乎一个变数,岂有真正的十全把握?”
“其一,天子本为大周正统,民心所向,其圣明之声,广传四海,论粮草军饷,天子的国库丰盈,招兵买马的速度,非你我所能及。”
“其二,以天子行事性格,果断狠辣,理应已经出兵,至今尚无旨意,必是诸多顾虑,而无必胜把握,亦料定主公与将军畏其天威,不敢先行起事。”
“一月时间,足以让朝廷掉以轻心,而生出每战必胜的骄纵之心。”
“若此时主公与将军联和,号百万大军,清君之侧,两路齐发,攻其不备。”
“如此,未尝不能战而胜之。”
“若由将军一般,只想招兵买马,广纳贤士,偏安一隅,以求增强势力,静待天子大军,决一死战。”
“岂非是等死?”
“在下无知妄言,还请将军恕罪。”
赵普拱手而立,声音肃穆,然句句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
“先生不愧是赵将军的第一谋士。”
“咱早就听闻,先生有王佐之才,能谋善断,深受赵将军的器重,想不到,先生还是一位无双辩才。”
“今日之言,不无道理,只是事关重大,咱要先想想。”
“不过,先生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必是劳累体乏。”
“来人啊,请先生下去沐浴更衣,好生安歇。”
朱棣眯着眼,居高临下,一脸微笑。
他听得很是认真,而且细细思索,当真有些道理。
论招兵买马的速度、质量。
如今,他完全不是天子的对手。
实在是这位天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太会笼络人心。
改祖制、砸银子如同流水。
偏偏大周千千万万的百姓,还就喜欢吃一套。
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
只是想不到短短时间,那位傀儡天子便发展到了现在的高度...
“多谢将军,在下告退。”
赵普面色平静,躬身而退。
多一个字,都不再言语。
这一趟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
再咄咄不休,只会让朱棣觉得他们别有所图,反而不美。
剩下的,便看朱棣的意思。
倘若他不点头。
那主公也只得就此罢手,积蓄力量,坐等天子的百万大军。
到时候,才是真的输多赢少。
全看天意了。
“道衍大师,季常、幼常,你们都听到了,可有何教咱?”
朱棣背着手,目光深邃,直视着离去的赵普背影。
说实在的,他是真让说动了。
辩才,这东西总是让人难以抵抗。
而在帷帐后头。
马超、马谡、马良几人俱是皱着眉头,仔细听着。
他们并未一同现身。
对这个盟友,需当保持一定戒心。
此刻听到朱棣的声音。
这才一一走出。
“主公,赵普此人,果真不简单啊。”
“其眼力、魄力、谋略、辩才俱是世之少有,若有此人在...”
“他日必是主公心腹大患。”
“幼常所言甚是。”
“...”
马谡样貌俊秀,颇为儒雅,亦是第一个开口。
此话一出,倒是让余下众人,纷纷点头。
在座的除了马超之外,基本上都是靠谋略、眼光混饭吃。
看法一致很是正常。
“若是论天下才学,智谋之士,咱有道衍、季常、幼常、德衡。”
“论勇武,咱有孟起在旁。”
“有你们相助,区区一个赵普,咱又何足惧之?”
朱棣声音坚定,目光湿润,望向众人。
他是一直不忘收买人心。
眼看着天子的阵营,不论文臣、武将愈发的多,他也着急啊。
“主公!”
“我等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此生,虽死无憾。”
马氏一族,基本上是全跪了。
看向朱棣的眼神,满是热切、感动。
尤其是马良、马钧二人,他们本是因为马超私自投靠,又有马谡一直苦苦相劝。
万般无奈之下,前来投靠。
不过,现在看来,至少主公是当真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对他们寄予厚望。
士为知己者死。
若是投靠当今天子,他们未必能受此重视。
甚至会受到曹贼的排挤、暗害。
道衍和尚嘴角上扬,他并未跪下,而是与朱棣相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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