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哲先生和公主的诗词,并没有谈多久。
小苏先生谦谦君子,恪守礼教,早早地就离开了凉亭,随后,便在赵公公给安排的内院房间里,睡下了。
陈大侠则住郑伯爷隔壁;
晚上,
郑凡没去找陈大侠聊天,陈大侠也没过来寻郑凡说话;
二人都清楚,
在造剑师眼皮子底下说话,很容易出问题;
且,明面上只有一个造剑师,但暗地里,应该还有高手,甚至,不逊造剑师的高手。
到底是一国之君微服离京,怎么着都不可能寒酸了。
这一觉,郑伯爷入眠得很快,醒来得也很快,天还没亮,大概是凌晨三点多的样子,郑伯爷就醒了。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郑凡都没有赖床的习惯,睡醒了,也就直接下床。
天,还没亮,郑凡引了蜡烛,坐在了书桌前。
桌上,笔墨纸砚都有。
郑伯爷拿起毛笔,开始尝试“默写”:
“云想衣裳花想容。”
郑伯爷的字,还是可以的,上辈子有功底,也练过书法,这辈子闲着没事儿时,也会练练字,和那些真正的文人,肯定差距很大,这字,也不能算写得多好,但在普通人眼里,算可以的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云想衣裳花想容………”
郑伯爷舔了舔嘴唇,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郑伯爷想不起来了,瞎子又不在身边。
所以,这首诗,只写了这一句。
起身,
洗脸。
内院里,除了一个赵公公,没有闲杂人等,所以打水都得自己来。
洗漱之后,
郑伯爷坐在椅子上,
开始陷入沉思。
天亮后,摄政王带着造剑师一起出去了。
郑伯爷则在赵公公陪同下,出了内院。
内院很静谧,但外头,其实无比热闹,大婚的准备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部分了,布置得很是宏大。
小六子的那场婚礼,哄抬了行情,都是皇子皇女,就算没必要做到像小六子那般奢靡,但样子上,至少不能太难看。
再加上屈氏可是有范家这种家族在背后不停输血,银钱,自是可劲儿地造。
这还只是皇室别苑,其实就是拿来当公主的临时娘家,所以,聚安城屈家本家那边的安排,只会比这里更为隆重。
郑伯爷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嗑着从赵成那里抓来的瓜子一边摇头,
唉,
民脂民膏啊。
雪海关那里,好不容易才能过好这个冬,这里,却为了一场婚礼如此奢靡。
都给我抢回去多好?
走着走着,郑凡看见前面有一个杂技班子正在彩排。
等再走近了,郑凡看见一个侏儒,化了彩妆,在那里跟着锣鼓的节奏蹦蹦跳跳的。
自打认识薛三后,郑伯爷对侏儒,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然后很快,
郑伯爷就发现自己此时感情的来源了,
因为那个侏儒正在向自己跑来,
他就是薛三。
很多时候,郑伯爷不得不佩服自己,为了让自己的手下们可以日后独掌一面,所以他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将权力下放,以让自己的手下们获得充足的锻炼机会。
所以,
哪怕现在自己这个主上,一会儿在范家,一会儿在别苑,一会儿在周县一会儿又在别苑,但自己的手下们,却依旧能够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郑伯爷和薛三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开始会晤,并且告诉了薛三摄政王也出现在这里的情况,薛三表示,他已经知道了,毕竟皇族禁军的出现稍微有点政治敏感度的人,大概都能猜出些什么。
紧接着,
薛三拿出了三个劫亲那天的具体方案,让郑伯爷自己来选。
很好,
原本很复杂的问题,
在郑伯爷这里,
直接成了“甲乙丙”的选择题。
郑伯爷选了“甲”,薛三当即离开。
作为主上,郑伯爷可以继续悠闲,但魔王们,必须得撑起大梁。
换言之,郑伯爷必须得悠闲,否则魔王们的忙碌,也将失去意义。
薛三说他会去通知四娘和阿铭他们,而郑凡所需要做的,其实就是再抽个机会见一下公主,交代她一些细节。
当然了,
计划的成功与否,和公主是否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着郑伯爷离开密不可分,从这个角度来说,郑伯爷的难度,其实最大,责任,也最重。
想再去见公主,最好的法子,还是用诗词开路;
所以,
云想衣裳花想容的下一句是什么?
……
到了晚上,郑伯爷也没想起来下一句是什么,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当晚,白天出去的摄政王和造剑师,没回来。
他们没回来,郑伯爷就自由多了。
屈培骆今晚也没来,毕竟再过三日就要大婚了,他不可能再天天往这里跑。
而当这些人都不在之后,
内院,
公主的寝宫,
简直和郑伯爷的家一样。
……
“皇族禁军还在,皇兄应该没走。”公主说道。
郑凡则道:“会不会是留下来保护你的?”
公主摇摇头,道:“不会的,皇兄如果要离开,肯定会和我言语一声,无论他再忙。”
“那应该是有事出去了,还会回来参加你的大婚的。”
“不,皇兄不可能为我多耽搁这么多天,他能在我出嫁前看我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可能特意多留数日,等我大婚后再走,他毕竟是大楚的摄政王。”
“嗯,我知道了。”
郑凡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条青蟒上,从第一次见面,这条青蟒就对自己清晰显露出了不屑。
所以,郑伯爷真的很想瞧瞧等这条青蟒被公主当作嫁妆一起带回平野伯府见到魔王们时,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希望它还能继续保持住它的高傲;
赵公公进来送茶水,
在倒水时,
赵公公开口道:
“两位主子,那位大主子,回来了。”
……
摄政王和造剑师回来了。
此时,
摄政王正坐在那里喝着茶,
造剑师则拿着一把小刻刀,雕刻着一把木剑。
摄政王开口问道:
“都布置妥当了吧?”
造剑师头也不抬一边继续雕刻一边回答道:“布置妥当了。”
“布置得太妥当了,也不好,鱼儿可能就不上钩了。”
“王上大可放心,错过这次,他们就没机会了,他们比我们,更为急迫。”
“呵,朕之前也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敢在丽箐大婚这天来发动,其实朕,本不想来的。”
因为知道自己妹子的真正心意,所以在妹子长大后,摄政王其实就在和公主刻意保持着距离。
自己现在来看她,其实对于她而言,是一种更大的残忍。
造剑师吹了吹木剑的纹路,道:“但王上您还是来了。”
“朕是因为他们想搞出事端来,所以才来的。”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他们只喜欢看结果,而对起因和经过,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您现在终究出现在这里了,他们的布置和谋划,其实也没错,依旧可以继续下去。”
“朕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他们怎么敢?”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是那位;不过,这也很符合那位的作风,办事喜欢剑走偏锋,出其不意。”
“这确实。”
“王上大可放心,这次,他们跑不掉的,一切,尽在您的掌握之中。”
“不。”
摄政王放下茶杯,道:“朕还是觉得,不要等到丽箐大婚那日再收网,朕不想冲撞了她的大婚。”
造剑师闻言,点点头,道:
“所以,王上的意思是,想要提前发动?”
“提前一天吧,把事情解决了,好让丽箐风风光光平平顺顺地出嫁,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就只能为她做到这么多了,但就怕丽箐知道了,会更恨我。”
“公主殿下聪慧过人,会理解王上您的,且无论如何,公主殿下都只会站在您这边,毕竟,这都是为了大楚的稳定和将来。”
“这些话,也就只有对你,我才能说说,父皇走后,我才越发理解燕国那位皇帝的感受,不过还好,他有田无镜和李梁亭,我也有你。”
造剑师将木剑放在了一边,
看着摄政王,
道:
“王上,我可学不来田无镜。”
摄政王指了指造剑师,
“你啊你,还是老样子。”
造剑师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摇摇头,道:“我还是更喜欢待在铸剑坊里,一整年都不用出来的那种。”
摄政王发出一声叹息,道:
“但谁又能放下一切,真的去当一个闲云野鹤呢?”
造剑师吐出口气,道:“那我现在再去安排一下,明天就发动吧。”
摄政王点了点头,
沉声道:
“此间事了,镇南关那边再等田无镜退兵,朕就可以登基了。”
摄政王的称号可以去掉,正式君临大楚。
“其实叫王上没叫陛下顺口。”
“你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喊我哥的。”
“你还说你不想让我学田无镜,咱俩就当个君臣挺好,我帮你办事儿,你保我和我家族荣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挺好。”
摄政王握了握拳头,
道:
“总之,这次,不能再给老五和他身边的那位丝毫的机会了。”
————
这几天一直在调作息,熬不了夜,明白天争取写个万字大章爆发一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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