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成小组的工人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儿, 离林真和闫沧海最近的小组在淘洗黄鹂米。
由于此时脱壳全靠石碾子以及舂,米粒大多不完整,参杂的稀碎稻壳也比较多, 还有碎石子。
所以要多淘洗几遍, 直到加入的不浑浊, 才捞出来沥一下水,抬到磨米浆的小组那儿,进行总共三次的研磨。
闫沧海听磨盘的声音就听出来了,三道工序的小磨一个比一个细腻,最后出来的米浆细腻得完全看不出一点颗粒。
下面就是层层过滤米浆, 把米浆的沉淀物弄出来晾晒。
闫沧海道:“林老板带我来这里看得这么细致, 不担心我偷学了手艺?”
林真从未担心过:“这手艺寻常得很,只要是做脂粉的, 都是这么个流程, 重要的是怎么把颜色调到与女娘哥儿的肤色接近。”
闫沧海点头:“看来会调色这门手艺的, 是林老板很信任的人。”
那可不,就是他自个儿, 怎么不信任。
林真把专门管轻点货物的人叫过来:“我离开州府后, 水粉坊里一共做出多少货。”
这人是林真叫鹿鹿后头招的,能写会算,只是一直没有考上秀才, 三十多岁了还是一个老童生, 平日里就在一家酒楼盘账。
林真给的工钱高, 还有四季衣裳,他就辞了酒楼的活儿来这里做了。
“老板, 依照上次装盒的数量, 咱们水粉坊目前的玉容粉存货是一万二千盒。”
“白玉容粉四千盒, 紫玉容粉和碧玉容粉各三千盒,鹂玉容粉两千盒。”
白玉容粉是底,出货量一直要多些,其他三色玉容粉都是调色用的,少一些正合适。
闫沧海一听有这么多货,立马道:“这些货我全都要了!”
“还有那花露,口红,也有多少要多少!”
他声音不小,水粉坊里做活的人都听到了,这么多货居然全要了,一点盹儿都不打,大家只能想到林老板这回带出去的货很好卖。
那就意味着他们能在这儿干得更久了!
答应过他把作坊里的货全给他,林真自然不会食言,让清点数量的人做好登记,等花露还有口红出来再一起出货。
等闫沧海意犹未尽地走了,林真才回一号院子那边,被他带来的女娘和哥儿暂时留在这里,被牛大安排在厢房中。
林真进去的时候他们站了起来,望着他。
“林老板。”
“都坐下吧,管事已经给你们找住的地方去了,搬进去之后你们先在那里住着,等新作坊开起来就开始干活儿。”
这些人会跟着林真来,大部分是因为迷茫和无处可去,甚至对林真说的工钱都不怎么相信。
只是和有同样经历的人待在一块儿,相互取暖。
在路上和到了州府之后他们才渐渐意识到林真真的是个做生意的,而且生意做得还不小,慢慢地放下了心,心里想着也许他们真的能够在这里有一寸立足的地方。
林真瞧着他们,继续道:“以后我还会招更远的村子里的工人,他们也会和你们一起住,大家先习惯习惯。”
“谢谢林老板。”
“不过……我们现在没银子,吃住的费用……”
林真早就想到了,道:“从你们第一个月的工钱里扣,你们跟现在的工人不一样,由作坊包着一日三餐,所以一个月要交点餐食费用。”
“至于要交多少,我过两天会让管事通知你们。”林真不会搞厚此薄彼的事儿,之前的工人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和力气挣银子,要是从东阳郡来的女娘哥儿拿着一样的工钱,却能够一日三餐都在这里吃,还管住,心里难免有怨言,滋生出其他的事端。
而且这也能安这些女娘哥儿的心,靠别人得来的和靠自己双手挣来的终究不同,还能让他们有个奔头,省去胡思乱想的时间。
被他带来这里的女娘和哥儿们都觉得扣银子是应该的,不由得问:“林老板,我们什么时候能干活?”
已经想好要做什么的林真道:“快的话半个月。”
就在林真和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去找院子的牛大回来了,听说他在这儿,直接过来汇报:“老板,院子已经找着了,就在广顺巷后边,和二号院子差不多大,租金却要便宜一些。”
林真对牛大越来越满意了,干事情比刚接手那会儿利索很多,他对牛大道:“他们是我们作坊招的第一批管吃管住的工人,今天现在这里挤着对付一下,明天你带人把床还有床铺,以及平时用的东西都配齐,把他们安置下来。”
“同时把床铺、用品、以及除开中午那顿的两餐餐食费用列出来,瞧瞧他们第一个月要扣多少工钱,以及后续发多少工钱合适。”
“是。”牛大觉得自己脑袋越用越好用,刚跟着老板干事儿的时候记什么都模模糊糊,现在都能在脑袋里按照轻重缓急列出个一二三来。
牛大顺便把林真去东阳郡之前交代的事情说了:“老板,您叫我找的林氏水粉坊的铺子已经找到了,就在州府最平整的平昌街上,不过一间的有点小,我想着把两间中间的墙壁拆了正合适,二楼也宽敞。”
“好,明天你跟我去瞧一瞧,合适的话就把铺子定下来。”
外出这么些天,再忙也不急这一会儿了,林真听牛大汇报完事情,回州府衙门。
这回没跟着他出去的鹿鹿看到他回来,高兴地围在他身边。
林真瞧了一眼顾凛住的屋子,“知州大人呢?”
“没到后院来,想来是前面的事情忙,”鹿鹿道,她跟在林真身后,“老板,您不在的这些天奴婢可不习惯了,要是下次还出去,您带上我吧,叫我去外面开开眼。”
忙着事儿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歇下来林真就感觉到疲累了,他想起自己在顾凛跟前说要在州府忙一段时间,约莫一两年都不出去的话,道:“想要出去跟你牛大哥说,咱们的商队以后会时常跑东阳郡,到那儿看看是可以的。”
“真的呀!”鹿鹿快跳起来,十几岁的小姑娘,被买之前因为长得不错,人牙子没怎么难为她,性子不像其他吃了许多苦头的人那么深沉。
得了好就高兴。
林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嗯,出去看看没什么不好。”
“你叫人准备热水,我洗漱了睡会儿。”
“好的老板。”
府里的其他人很快就知道林真回来了,听说他要热水,立即烧了两大锅叫人提进去。
林真洗了个热水澡,等头发稍微干一些,窝进被子里几个呼吸就睡着了。
而顾凛听官朋说了这两天的公事,让官朋把最近几年车罗国骚扰离州边境的上报公文都找出来,差下人拿到自己的住处,抬脚往后院走去。
他进后院的时候鹿鹿正在廊下做针线活,瞧做的鞋子的码子,是林真的。
“大人。”鹿鹿看到他,放下针线活起身行礼。
顾凛问她:“你主子回来了。”
“回来了,”说到林真,鹿鹿的脸上就露出笑意,“前一会儿要了些水洗漱,睡下了。”
知道他们两不同寻常的关系,鹿鹿道:“大人,您要去瞧瞧主子吗?”
顾凛看了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丫鬟一眼,让他叫灶房送热水来,洗漱之后换了身长袍,才满身清爽地走进林真的房间。
离州天气寒冷,快到六月了也没蚊虫,所以床四周的床帐挽了起来,露出躺在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睡姿不太规整,身体侧躺着面朝里,一只手放在脸下面,一只手放在小腹处,腿从被子里伸出来把被子夹在两条tui中间。
于是让顾凛这个闯入者看到了他的背部线条,纤颈薄背,细细的一把腰,到臀那儿却滑出惊人的弧度,把里裤给绷得有些紧。
顾凛站在珠帘外,静默了片刻后转身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微微□□。
天气渐渐热起来,傍晚这会儿太阳还是热烈,照进屋里,映出一片光亮。
突然,珠帘后头的林真发出一丝声音,已经续了第二杯茶水的顾凛迅疾地站起身捞开珠帘走进去,弯腰查看。
当他看见林真紧紧地拧着眉,脸颊还有些红,立即把手背贴到林真的额头上。
“……”林真抓住他的手,往脖子上贴,似乎是被他冰凉的手弄舒服了,嘴里发出喟叹。
顾凛望着自己贴在林真脖颈处,和林真因为动作而扯开些许的领口,目光顿了一下,立即移到他脸上。
今年二十七岁的林真和顾凛记忆里没有太大的差别,皮肤白生生的,眉毛长长的,鼻子挺翘,嘴唇略显丰润。
不睡着的时候仿佛有无限的精力,忙着生意上的事,爱笑,和谁都能说几句,只要跟他接触过的人,没有说他不好的。
从鲤鱼村到安远镇,再到府城,京都,如今在离州州府,顾凛从未见他丧气过。
一只手被拉着,顾凛伸出另外一只手抚上他的眉眼。
突然,林真半睁开眼睛,他似是还没有彻底醒来,望了望站在床边弯着腰的顾凛,支起上半身在他下巴上亲了下,然后双手缠上顾凛的脖颈,亲向他的脸颊,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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