锑矿只是一个烟雾弹,虽然梁家沟地区的确有锑矿的存在,那后来的事实证明产量极低,根本无需动用如此大规模的军方部队,而那支小分队也没有找到真正的金井入口,因为若干年后,有人发现了当年留下的更大一个秘密。
货郎哥终究是被带走了,当查文斌回来的时候,把清水坟又给重新修了起来,梁文才的尸骨另寻旧地进了祖坟山,而我在他简单的一碗符水过后又重新恢复了往常。再过了没多久,我们村就开始陆续有人搬走了,而我家则被安置到了查文斌的老家,五里铺。
五里铺这个地比梁家沟要开阔,我也熟的很,小时候常去,离外婆家也近,放了学就去找河图。那会儿孩子的兜里零花钱都极少,但嘴巴又馋得很,便想着去弄点外快,我是没那个本事,可是有人有。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各种引诱,终于说服了河图跟我一起开启了赚钱大计:替人算命我想,以他是查文斌关门弟子这个名号,在周围几个乡镇那肯定还是吃得开的,所以两个人便用一块旧床单用竹子挑着,上面写着四个字:仙人指路右边写着一行小字:“指引迷途君子”,左边写着:“提醒久困英雄”又偷了查文斌的一身旧道袍,虽然穿着有点大,但经过那么一包装,还真有那么几分像回事。
查文斌那阵子都把自己关屋子里研究那本破书,扎褐接到老喇嘛的来信,急匆匆的要先回一趟西藏,我们两个等同是无人管。
可别瞧我们两个是半大的孩子,可来捧场的却大有人在,谁见过两孩子跑出来算命的。瞅个新鲜,瞧个热闹,河图跟了查文斌那么些年,嘴里冒出来的都是些一套又一套的花甲术语,唬得那群围观的人一愣一愣的。
算命这行当,查文斌是不许河图碰的,因为他总说自己泄露天机太多才糟了这么个下场,所以对待河图的学道生涯,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不让徒弟接触太多天命算法。
虽然查文斌不许,但是河图天资的确过人,自己也琢磨出了一套算命的路数,只是平日里也不敢用。我跟他合计合计,那是出来混点零花钱用的,秉承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真理,加上两人跟踪探索,捕风捉影,见风使舵的搞法,一上午还真就有小收货。反正算出去的卦只说半句,半真半假,尽量往好得说,又让人听得觉得这两小鬼有点门道。
其实,就说来也很简单,首先要念会一套花甲术语,如甲子、乙丑、丙寅、丁卯同时也要念熟: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这一套天干地支的搭配那就显得咱专业。稍微懂点的人一瞧,起码八字能给人匹配出来,五行能给人点出来。农村人一般出生的时候都找人算过,自己都明白着自己的五行八字,在这一听,两个小鬼报的没错,那就来了兴趣。
接着还要背熟一套庸俗的升官发财,添福添寿的顺口溜调子:什么“时来风送滕王阁”,“坤造行庚六十整,某月某日某时生,命里八字生得好,只是今年有灾星。”“逢上灾星不要紧,本尊认得上三清,只要念上一本经,逢凶化吉除灾星”等等一派胡言乱绉绉起来就可以了。总之要给人点好的说法,也要给点坏的说法,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意思就是有点小麻烦,但是我能给你搞定,这样也就有人肯给钱求解了。
还有要看对方是什么人,算命问卦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是害病求医是孕妇问喜是老人问寿是小孩问吉凶是事业前程是青年问婚姻还是金榜题名等等,要善于察言观色,要善于从来算命者口中探听虚实,或给予安慰,或给予恐吓,或给予支持,或给予同情,总的法门一个,言辞要模棱两可,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语调要可反可复,左右逢源。要糊弄得他们不信也得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后让人假的也当成真的。因为大部分人都没那么倒霉的,随意点拨一下得个心里安慰就算过去了。
这么一来,我们那个小摊子是热闹非凡,两块钱算一次,一上午就挣了好几十,我数钱的时候都快乐开了花,照这么干下去,挣得比我爹都要多了。河图倒是不为钱,半大的孩子一半图好玩,另外一半他则是想试试自己的道行,因为解命是道学里头最深奥的,有意无意中他总是试图对每一个来问的人都下了一道真命批。要知道,现在想去管他要命批简直比登天还难,那群人说是上了两个孩子的当,其实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锋芒太露就会遇到事儿,中午我们想收摊的时候就来这么一个找麻烦的人。
这人是存心想要刁难我们两个小鬼,他是镇上一泼皮,平日里干得事虽然不怎么能见光但也不至于伤天害理。见我们一上午赚了不少钱,便想来敲个竹杠,走到摊子跟前丢了一张百元大钞道:“你们俩给我算算,等下爷就要去对面的馆子里玩骰子。你说我下注的第一把开单呢还是开双,要是你给算准了,这一百块当爷赏你们两个小鬼的,要是算错了,爷输的就得你俩得双倍赔上。”
我见来者不善,便拉拉河图的衣角,想提醒他准备收摊就跑,跟痞子斗我想我俩还是太嫩了,也不想招惹这麻烦。但周围的人见这泼皮故意给我们出了这样一道难题,一下子就开始起哄了,瞬间就把摊子给围的严严实实,我们想跑也没地方去了,两人在那小眼瞪大眼的不知所措。
那桌子上就放着一张百元大钞,这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了,想拿,但的确又怕没本事拿,就在犹豫之际,那泼皮说道:“两个小神棍,想来这条街上混饭吃,最好先提两瓶酒去爷那过了场子。”说着,那泼皮就要起身扯我们的招牌,当时我想刚出摊就被人给砸了,那以后还怎么混我可指着这条路子弄零花钱的呢。
不料河图却抢先一步把手一伸,一把抓起那张钞票道:“这位爷,您的这桩生意我接下来了”
那泼皮来了兴致,把嘴里嚼着的牙签往我们摊子上一吐道:“哟,好,小兔崽子你们有种”他又朝着围观的人们抱拳作揖道:“各位父老乡亲替我们作证哈,不是我要欺负这两孩子,是他们想要拿这钱,那就各看本事了,要是一会儿我输了,别说我王癞子以大欺小”
看热闹这事到哪都不嫌人多,那些原本准备回家吃饭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七嘴八舌的对着我们议论纷纷,我当时那张脸瞬间就涨得通红,小声对河图说:“你有把握没,没把握咱就跑”
不料河图像是根本就没听见我说的,而是向那泼皮问道:“先说好,我只给你算这一把,咱们一把定输赢,下一把是单是双,你别再来问我。”
那泼皮笑道:“行啊,一把就一把,我王癞子就是喜欢赌,如果真让你给蒙对了,我再一百块,怎样”
河图捏了一下拳头道:“好”
“大家可都听到了啊,一把定胜负,邀请等下大家赏脸一同进去瞧个见证。”说着,那泼皮便推开路人率先走进了对面那间茶馆,在那茶馆的二楼厢房里正有一群赌鬼在玩骰子猜单双。
这种玩法很简单,一共两枚骰子放在碗里,庄家用盖子盖着碗上下晃动,大家下注买单或买双。买定离手之后,掀开盖子,点数相加得出单双,即学即会,赌的就是一个概率,通常来说开双的概率会比单大一点点,因为最小的点数是“2”,而没有了“1”。
庄家对那王癞子带了一大群人来有些不满,但是听说是这么一场赌局,他也来了兴趣,表示一定会好好摇这一把。盖上盖子,用力的上下摇晃了三下过后,大碗往桌子上一放,喝道:“里单外双,买定离手”
接着,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我们两个孩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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