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姜怀义到了平安县调研,地委书记钟毅宣布了高标准公路正式开通。地委发了文件,要求全地区认真学习领会调研精神,为1989年的各项工作开好局起好步。
平安县召开了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大会,县委常委班子在主席台就座,县委书记邓牧为出席会议并讲话,县委副书记、县长郑红旗主持会议,除了传达怀义书记的调研讲话精神,同时还有两份重量级的文件,《全省开展三年交通大会战工作实施方案》《外资投资管理办法》。
红旗县长组织学习了文件,满江部长传达了调研讲话精神,但底下的干部们已经注意到了主席台上组织部部长王满江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
县委书记邓牧为道:同志们,在我们县认真贯彻落实十三届三中全会精神,奋力推动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的关键时候,省委书记姜怀义莅临我县地毯总公司、环美公司和韩羽公司调研,见证两高路通车,看望慰问修建高标准公路的干部群众和困难群众,对全县交通建设、招商引资、工农商贸一体化发展予以了充分的肯定,我们倍感荣幸,深受鼓舞。
今天我们召开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会议,就是要深入学习贯彻怀义书记在全县调研和地区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为我们推动1989年各项工作再上新台阶做好战略指引,下面我讲五点意见,第一啊,讲经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要两手抓两手硬,怀义书记指出,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是思想上的认识……
县里开会,为了体现对基层工作的重视,各乡镇的书记在第一列、乡镇长在第二列、今天是县委常委会主持会议,副县长城关镇的书记孙友福坐在了城关镇的座牌后面,安平乡的党委书记吴香梅则坐在了我的前面,好巧不巧,媳妇邓晓阳坐在我的右手边。城关镇实力雄厚,开会一般是坐中间的,能坐在城关镇的边上,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说明我们安平乡与城关镇已经要平起平坐了。
我和晓阳虽然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但是在县委大院,我们俩都可以保持了距离,毕竟大院里并不是家里,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秀恩爱的地方。
会议很长,会前已经发了会议材料,上面写了传达提纲四个字,有个十多页的内容。既然有了精神传达提纲,会议的内容上就不用在笔记上重复地记录。但我看晓阳写得认真,就不时地瞄了几眼。本子上写得不错,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神。
晓阳自是发现了,在本子上匆匆地写下了一行字,用手轻轻敲了敲,我才回过神,看上面写的字。笨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
我马上调整坐姿,认真地翻阅着会议资料,只见晓阳用脚在下面又悄悄地碰了碰我的腿,我看上面又写道:“今晚驴肉馆子,给你补一补”。
王满江作为老资历的组工干部,对于人事上的事十分敏感,上次县里党委常委会上,研究了四个干部推荐人选,柳集乡的书记杜宏岳、滩区乡的书记樊继存、财政局的局长马军被推荐为副县长的人选,自己为县人大常委会主任的人选,但钟毅却以自己还是年轻干部的理由,否决了县里的这个提议。
王满江作为组织部部长,在之前是有意想着竞争常务副县长的。甚至当县委书记邓牧为找自己谈话的时候,说自己年龄大了,不宜再干常务副县长了,常务副县长和组织部长平级,这县人大主任是四大班子的一把手,推举自己担任县人大主任,自己对于这个人大主任多多少少有些嗤之以鼻。但如今没想到,人大主任却被地委书记钟毅给卡了下来,理由竟然是自己还算是年轻干部,需要再等一等。王满江心里暗道:这提拔重用的时候说自己年龄大了,不宜再担任常务副县长。享受待遇的时候,说自己还年轻,需要再等一等,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组织工作,这台下坐的那一个人,不是自己操办的,如今自己却连个正县级的人大主任都解决不了,有些时候,除了自己,真是连亲爹亲娘都靠不住。还得亏钟毅在当县委书记的时候,自己甘当老黄牛,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直到十二点的时候会议结束,县委食堂里无法容纳这么多干部吃饭,我和晓阳就选择回家。
家里的那辆三手的吉普212正在大修,县医院家属院离县委大院不远,早上的时候,我和晓阳挤在一辆人力三轮车上,这种三轮车人在后面骑,乘客坐在前面的宽大木车厢里,由于车厢足够的宽大,所以,骑车的车夫早就习惯了两个人搭乘一辆车。
县城里的公共汽车都是通往各个乡镇,不大不小的县城是没有出租车的,而这种人力三轮就成了县城最为主要的交通工具。
自从生了孩子,晓阳每天中午都要回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喂奶。这也就形成了一种规律,晓阳每到中午的时候,就开始涨奶。时近正午,太阳暖洋洋的,小县城里弥漫着一种宁静而闲适的气息。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慢步走过的人,街边的门面房也没有什么生意,一个卖录音机的小店里,老板躺在门口的一张躺椅上,放着蔡国庆翻唱的音乐《一剪梅》,手指不停地在肚皮上敲打,十分惬意。
阳光洒在路上,泛起一片片柔和的光斑,路旁的屋檐下,几只麻雀在晒着太阳,偶尔发出几声叽叽喳喳的叫声。几位老人正坐在马扎上,手里都端着碗,端碗的手里还拿着馒头,脸上的皱纹里满是岁月的痕迹。路程走到一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吃饭的点。
晓阳看着路边有个卖烤红薯的摊贩,扭过头道:“我要吃烤红薯”。
不好吧,堂堂的城关镇的镇长,在大街上吃烤红薯,被人看到要笑话。
晓阳道:
我不管,我就要吃。说罢撒娇似的摇着我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固执。
怪不得省委怀义书记视察的时候都说你是个女娃娃。我又四下没有熟识的人,就悄声道,可是我没有这笔预算啊,你每个月就给我二十块钱,买烟都不够。
晓阳一边朝着卖地瓜的大爷走一边道:亏你还是安平的乡长,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这样吧,经费给你加个零。
一个月两百?
晓阳停下了脚步,白了我一眼,道:你一个月工资也才九十多,还想一个月两百,咋想的。
你说的加个零。
是啊,这个零加在月上面。
我略作思考,道:“十个月才给二十啊”。
大爷要两斤烤红薯。
好的,红薯二斤。
这烤红薯的炉子,也是大爷自制,一个盛油的锈迹斑斑的大铁皮桶,中间用黄泥巴土做了炉壁,上面铺了红薯,大爷掀开了一个铁皮盖子,红薯的香味顿时就散发了出来。
晓阳马上伸出了手放在铁桶的上面烤手,一边烤一边笑,暖和,你也烤烤。
我在晓阳耳边道:“大爷卖的烤红薯,又不是烤猪蹄”。
晓阳抬起脚就要踢我,道:“一会我吃地瓜,你自己啃手指头去吧”。
看着晓阳的手。修长白皙,不由得感叹,晓阳咋手都是这样的好看,修长的手指,白皙的皮肤,连冬天都没有冻疮或是裂痕。看不够,实在是看不够。
大爷用长臂夹子夹了夹烤红薯,还没有熟,晓阳一边烤手一边道:“大爷,中午还在这卖地瓜,一天也能挣几十块钱吧?”
大爷苦笑一声道:“那里挣几十块哦,这不是趁着城关镇的那几个孬孙吃饭的功夫,才敢出来卖红薯,不然抓到了就要罚款?”
罚款?罚什么款?
卫生费的嘛,看到了就要交五毛钱。一个月就要交十五块钱。
哎,大爷,没听说城关镇在收卫生费啊。
大爷笑道:“你们不知道,不知道,你们一看就是工厂上班的,你们不知道”。
我问道:“大爷,你咋知道我们是工厂上班的?”
咋,你们不是工厂上班的还是当官的啊,当官的谁吃烤红薯呀。
晓阳没想到城关镇有人在收钱,就继续问道:“大爷,谁收你们的钱呀”。
大爷道:“谁呀,还有谁呀,就是城关镇环卫所打扫卫生的呗,他们啊说我们破坏了卫生环境,你说我一个卖地瓜的破坏啥环境,他说大家买了地瓜地瓜皮就破坏了环境,增加了他们的工作,说这笔账就让算到我们卖地瓜的身上。大爷无奈地挥了挥手道:这事没法说,没法说,上次有个卖豆腐的女的,不愿意交钱,车上的豆腐都给人掀了”。
晓阳越听越气,也没有心情在烤火,目光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寒意。大爷接过了烤红薯,付了钱,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念叨,这个洪平是咋管的,怎么连环卫所的几个人都管不好,这副书记还有办法提?
我安慰道:“乱罚款这种事情,指不定是谁干的,你可以去过问一下嘛”。
说着就剥好了烤红薯,递给了晓阳。看着烤红薯那金黄诱人的色泽,我也不禁咽了咽口水。晓阳接过你手中的烤红薯,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咬了一口,表情之上都是满足。
晓阳看我眼巴巴地看着,直接递到我的嘴巴,道:“只允许吃一小口”。
烤红薯的甜味和软糯直击味蕾,俩人边走边吃,不多会,一个烤红薯就进了肚子。
我中午回家的时候不多,母亲和阿姨两人轮番照顾岂露,晓阳到了家就开始喂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
我看着晓阳,赞许道:“晓阳,你看你这当了妈,顾不上自己吃饭,也要先喂孩子”。
晓阳一脸满意的表情,挥了挥手,让我靠近,道:“其实,姐又涨奶了”。
晓阳喂了奶,一起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我骑着自行车就去了财政局。
如今的安平乡,干部断层十分严重,乡里的副书记老葛担任人大主席后,副书记空缺,纪委书记空缺,党委委员也差两个,副乡长也差两个,但拥有干部身份的干部,缺口严重,所以思想向后,我和乡党委书记吴香梅,一直想着从安平乡的内部产生一名副乡长。而财政所长董远印就成了符合条件的人选。
乡里为两家砖窑厂提供了担保贷款,为了控制风险,这两家砖窑厂的贷款资金都有乡财政所来提供监管,为此,我找到了县委政研室的卢主任,写了一篇稿子,稿子作为头版编入了我们乡内部的资料《安平参考》上,并呈阅了县里领导,半个多月过去,并没有什么反应。
下午的时候,我想着财政所长董远印推荐副科的事,董远印只有初中学历,时年也已经四十四岁,按照地区干部选拔任用不成文的规定,副科级干部提拔应具有高中以上学历,年龄不超过四十五岁,董远印这个人工作上还是很踏实,但是因为初中学历,如果提拔就属于破格,但是财政所不同于计生办和企管站这样的业务部门,财政所属于保障部门,不出错就是最大的成绩,但是这样的成绩要想破格提拔实属有些单薄了,就想着去县财政局,找财政局的局长马军做一个汇报,希望从财政的口子上,再推一推老董。
财政局的办公楼是一栋四层的办公楼,这在整个县城里,除了县委大院、公安局,就数这财政局的办公楼最为阔气。已经和财政局的马局长约好了,到了财政局的办公室,老远就听到马局长爽朗的笑声。
马军是以前安平乡的党委书记,当过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后来因为当乡书记的时候,挪用老兵抚恤补贴的事受到了牵连,就平调到了财政局当局长,等到过了年人代会一看,马上就是副县长了。
看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就敲了敲门。
马局长道:“朝阳,进来”。
哎,李叔,你咋知道是我。
整个财政局的人敲门,没人敢用这么大力气。
我笑着进了门,财政局的办公室主任陈文波打了声招呼,十分自然地就从马局长侧边的柜子里拿出了茶叶和杯子,泡了茶就退了出去。
马局长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又叉起了腰,道:啥事啊,还专门跑一趟?
我赔笑道,马叔,是这样,财政所的老董今年已经四十四了,如果再不进步,等到明年过了四十五,就不好办了。
马局长搓了搓自己的大背头,说道:“我印象中老董是初中学历吧。”
所以我们才着急推他一把,明年一翻年,那可就是年龄和学历都不符合了。
和满江沟通过没有?
沟通过了,没有了下文。
马局长背起了手踱起了步,道:“之前乾坤在的时候,乾坤分管组织,现在乾坤挂职去了,副科级的干部,基本上满江就定了。”
我们还请人为老董代写了文章,就是证明老董这个人理论水平还是有的,说着就起身双手递上了《安平参考》。
马叔拿起了这份资料,道:“哦,这篇文章我看了,县委办已经转到下面来了,没注意,原来你们署名署的是老董。说着马叔就开始翻找桌子上的资料,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就道:这篇文章写得确实不错,你邓大爷和红旗县长都做了签批。这样吧,我明天去找一下你邓大爷,直接给他讲一讲。”
不去找满江部长?
马叔道:“县里换届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还等着给马叔祝贺那。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啊,这次满江,心里啊我估计有些失落,我哪也不好出面再去找他,找你岳父,他是县委书记,一句话的事。
我就是不好和邓叔叔开口,毕竟这事是公事,家里不讨论工作。
恩,行,你别管了,这事我来办,但能不能成还不确定,毕竟你岳父的原则性太强。哦,还有,现在上级发文要清理小金库,我知道你们安平今年结余不少,老董是老所长了,我还比较放心,但你和吴香梅,都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不要违反了财经纪律。
行,马叔放心,我们有政策按政策办,没有政策按规矩办。
那行,回去等信。
回到家里,晓阳下午请了假,闲来无事,就和晓阳一起去修理厂取了车,之所以带上晓阳,就是不知道修车花了多少钱,这晓阳直接结账,免得我这么大的领导还亲自关心钱的事。
取了车,就要试一试,驾校成了试车的场地。
和晓阳无事,就去了交通驾校,陈解放去了地区交通工程公司当老总,现在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储伯祥是晓阳提任副科时候的党校同学。向波学车的事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自己办了几次都没办好。
学车需要证明,之前村里开证明,因为二叔开设赌场判了劳动改造,二婶判了缓刑的事,村里不愿盖章。晓阳挂在心上,就给储伯祥通了电话,向波也就学上了车。
到了驾校,向波学习的是卡车的驾驶技术,一时之间几辆蓝色的卡车正在教练的指导下练习着。
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晓阳道:等到年底的时候,大嫂算下账,看年底的收成如何。说着拍了拍车道,这辆车确实是该换了。
换车?晓阳,这车虽然开的时候不好操作,但是换车的话,没必要吧,毕竟大多数人,连个摩托也没有,是不是太高调了。人家问,咱们咋来的钱,你咋说?
晓阳道:“哎,你可要长点心啊,安平的第六建筑公司,我们可是买了股份的,那个是合理合法的,今年的建筑市场这么火爆,我估计应该能分些钱,大嫂那边的两辆货车,也不错,只是砂石厂的生意估计悬,今年没打开局面”。
好不容易挣点钱,不存起来?
晓阳拍了一下我的头,道:“笨蛋,你这个思维可不行,钱就是拿来花的,花出去的才叫钱。这花钱倒不是乱花,给你花钱买辆车,我舍得。”
我看着晓阳,话说得十分真诚。又摸了摸自己的兜,道:“真的假的,我身上可是连二十块钱都没有啊。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晓阳道:“怕啥呀,实在不行,我再给你娶上一房媳妇,你安置在老家,省得你值班的时候,没人给你暖被窝。”
这种时候,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我一副大气凛然的道:“晓阳,你放心,在我心里只有你,我不会那么自私,到时候,让她也给你暖”。
晓阳上去就扑上来,直接伸进了我的上衣里就朝我身上开始挠,一边挠一边道:“领导,考虑得真周全,那我得提前谢谢你”。
哎哎哎,疼疼疼!
车上打闹了一会,晓阳又道:“友福在县里,城关镇的车基本上不开,我看等着向波练练车之后,可以到城关镇给我开车。有时候加班,坐别人的车,我不放心。”
嗯嗯,这点我支持你,你看钟书记的驾驶员王成泰、邓叔叔的驾驶员李兵,都是跟了几年。
晓阳道:“这个到时候还要问下向波个人的意见。如今你二叔也出来了,一家人在城关镇总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你可要叮嘱得紧一点。”
好,知道了。看着晓阳如此的乖巧懂事,我心里不由得感慨,自己真是走了八辈子的运遇到了晓阳。按说我的二叔二婶晓阳可以不管不顾,也符合常理,但晓阳是跟在屁股后面上赶着怕没把家里人没照顾好。而晓阳并不是为了面子,如若是为了面子,大可不必如此地大费周折。
我看着晓阳,想着家里的情况,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叹:“晓阳,你当初嫁给我,真的不怕别人在背后说闲话吗?”
晓阳笑了笑,道:“笨蛋,所有人的看法和评价都是他们的认识,对我们来讲,都是暂时的,好听的你也别当真,难听的你也别走心。所以啊只有咱们自己的经历和成长才是伴随咱们一生的,你不用多好,我喜欢就好,人生一世只来一次,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我喜欢的那?再说,我也没有多好,你不嫌弃我就好,咱们都要记住,你是李朝阳,我是邓晓阳,大家在意的不是我们,只是那个乡长和镇长。咱们所有的担忧和顾虑,不都是咱们自己想象的吗?何必用咱们短暂的一声去回应别人的质疑和评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能是一句空话。”
我看着晓阳自信的微笑和洒脱的样子,不由得又端详着晓阳,情到浓时,自然就抱在了一起。和晓阳久处不厌,闲谈不烦,这也许就是人生最好的伴侣。
第二天,到了乡大院,就看到吴姐开始招呼人,准备搞计生的集体行动,88年的考核通报下来,我们安平计生考核是倒数第四,勉强没有被通报。与大家打了招呼,就去吴香梅那里报到。把与财政局马叔沟通的事做一个汇报。
吴香梅正在照镜子,看我进来并不避讳,一边照镜子一边往脸上擦着油,说道:“昨天下午你没请假跑哪里去了?”
啊,这不是去财政局找马局长汇报董远印的事去了,马局已经答应到县委汇报了。
吴香梅擦完了脸,放下镜子道:“老董老董,自己也要懂,不能只是我们上蹿下跳的,他自己该去汇报也要去汇报”。
是,我给他说,喊他抓点紧。
恩,我给你说个事啊,这次招工的事,劳动人事局的魏胜贵把文件送来了,就是昨天下午,魏局长是亲自来的。
亲自来的?
老魏很关心这个刘建国,一直在套我的话,我问刘建国到底是谁的关系。
梅姐,你的意思是,这个刘建国?
哎,这件事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已经算是很圆满地解决了,只是,县里喊我们重新报编制计划,刘局长说,喊我们报三个人的招工方案。
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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