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默默的看着对面的方丈。
“方丈是又要跟我论愚民控民，集中力量培养顶尖精英的那套理论吗？”
“文院左梦，已经跟我论过了。”
许愿的声音，略微冰冷。
若是之前，他心中还有些虚。
可现在，出了涤魂海。
他死不了！
至少，这镇天寺还杀不了他。
“不，许施主误会了。”
“你不用急着给老僧答案，老僧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方丈平和的道。
“当年，人族和妖族那一战，有天外的势力参与了进来。”
“那一次，我们真正的看到了天外那些存在的可怕。”
“我们所谓的强者，在那些存在面前，宛若蝼蚁。”
“尽管最终，我们赢下了那一战，并稳住了大苍地。”
“但，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天外！”
“天外那些可怕的存在，只要想，翻手间便可抹灭我们整个帝国。”
方丈的声音很缓慢，平静的像是说着家常。
许愿默默的听着，他在涤魂海下，见过那毁灭万千星辰的一剑。
他知道，大苍地的强者在那些存在面宛若蝼蚁不是夸张，而是……真的就是蝼蚁！
“当时，帝国旧主给出的答案是……”
“弃苍生，保强者，绝众生修行路，汇气运，聚灵力，杀出大苍地！”
“哪怕最终只要有一人在星海之中活下来，那……大苍地就不算被灭。”
方丈道。
“他是个疯子。”
许愿淡淡的道。
他在阴山之下，见过那帝国旧主，知道对于那家伙来说，天下苍生，无异于蝼蚁。
“那……大帝的选择呢？”
许愿问道。
方丈沉默了许久，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那眼神，有悲凉，有崇拜更多的却是……无奈。
良久的沉默之后，方丈才缓缓道：“定律法，建学院，保苍生。”
“万般劫难，我一肩担之。”
“若我死，子嗣随后，诸君紧随，苍生……最后！”
许愿呆愣在原地许久。
虽然他们这辈人从小都是听着大帝的故事长大，可当真正听到大帝当初留下的遗训，还是被震撼到了。
若我死，子嗣随后，诸君紧随，苍生……最后！
在大帝心中，或许强大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些弱小的苍生吧。
“但……”
“最终这帝国，还是走上了旧主的道路，不是吗。”
许愿轻叹，终究这世间，只有一个大帝。
如今，底层的修行路基本上已经断绝了。
“那是因为，大帝……死了！”
方丈亦是轻叹了一声。
纵然许愿在阴山之下的时候就听帝国旧主预言过了，可当真正从方丈口中听到这个信息，还是好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大帝飞升之后，不久，他留下的魂牌就碎掉了。”
“大帝死后，临仙院、文院还有齐家意见发生了严重分歧。”
“文院和齐家主张旧主的道路，并想办法依附天外。”
“而临仙院，则是主张奉行大帝遗训。”
“后来有天外势力插手，与帝国达成条件。”
“帝国每一甲子上贡一次，天外势力可保帝国不被入侵，同时每次上贡之后，可挑选一些天资卓绝之辈，获得一次前往天外葬仙地寻求大机缘的机会。”
“所以……”
“许施主，若你扰乱帝国如今的秩序，就是在挑衅天外。”
“天外大能一怒之下，整个大苍地将会覆灭。”
“现在……”
“你还想要公道吗？”
方丈死死的盯着许愿，缓缓问道。
“蝼蚁，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于天外而言，我们不过就是他们圈养的一群牲口而已。”
“他们稍微给点好处，我们拿出一部分长得不错的灵魂，给他们献祭，如此而已。”
方丈沉声道。
他盯着许愿的眼睛，似乎很期待看出点什么。
许愿沉默良久。
“大帝的路不对，帝国旧主的路也不对。”
“我许愿，会和天下苍生踏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许愿开口道。
他眼眸深处的火焰，没有减弱哪怕一分。
他要给这天下一个公道！
他答应过师父！
他答应过那些死去的人。
大帝只想一人扛下所有劫难，旧主只想保全自己。
而他……
选择带着苍生，一起杀出去！一起踏出那一条救赎之道！
看着许愿那坚定的眼神，方丈忽然笑了。
“从今始，镇天寺……”
“将追随施主！”
“阿弥陀佛……”
看着眼前的方丈，许愿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故意让僧无悲将我带来镇天寺，打入涤魂海的？”
方丈笑了笑。
“阿弥陀佛，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镇天寺从建立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等这个对的人来。
……
走出镇天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虽然在涤魂海他感觉像是过了几百年，可实际上，外界不过是过了个把月而已。
远远的，许愿就看见紫云坐在一根树杈上，手里提着一坛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好酒。
“咦，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出家了呢。”
紫云跳了下来，瞥了一眼许愿道。
许愿无语，夺过紫云手中的酒猛灌了一口。
“喂喂喂，我喝过的……我在里面下药了！”
“这酒你不能喝……”
紫云喊道。
一口气喝干，许愿只觉一股暖流在胃里荡开，瞬间席卷全身经脉。
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好酒啊！”
“这灵药酿的吧？”
“对了，你刚说什么？”
许愿擦了擦嘴，疑惑的看了看紫云。
紫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呵，当然好喝，那是灵果灵草酿的。”
“在我被镇压之前，就已经在我储物戒中了。”
“哦，忘了告诉你，那是本姑娘亲自酿的口嚼酒。”
说着，紫云脸上浮现了一抹坏笑，死死的盯着许愿。
许愿啧吧了一下嘴，回味着那甘醇中带着香甜的美酒味道。
“哟！”
“没看出来啊，你还会酿酒呢……”
“等等，你说这是……什么酒？”
许愿猛地回过了神来，惊恐的看向了紫云。
“口嚼酒啊，我们那边传承的古老酿酒法。”
紫云一脸坏笑，双手抱于胸前，一脸得意的道。
“呕！”
许愿不由的一阵干呕，整个人脸都绿了。
“哈哈哈……”
“好喝不？原材料都是本姑娘一点一点亲自嚼的哦！”
看着许愿这狼狈的模样，紫云笑的花枝乱颤，笑声在山野间回荡。
“你……呕……”
“你这人恶不恶心呐你，你酿酒就好好酿嘛，什么……口嚼……呕……”
许愿差点酸水都吐出来了。
“你也没问我什么酒啊，谁让你自己一把拉过去就喝了。”
“行啦行啦，本姑娘都没嫌弃你。”
紫云笑红了脸。
她没告诉许愿的是，按照她们族的风俗，每个姑娘成年之前亲自酿的口嚼酒，可不能乱喝的。
那是新婚之夜，一对新人才能同饮的东西。
突然！
许愿惊愕的抬头看向了半空中掠过的人影。
那是镇天寺的僧人，他们似乎很是着急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许愿急忙拦住了其中一个僧人，问了一句。
“张潜反了！”
“调集军队包围皇城了！”
这僧人焦急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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