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苍雪,你乃万剑山长老,适才此举,有违身份了。”
蓝老皱着眉头沉声道。
饶是傅苍雪之流,在面对蓝老时,都会有几分敬重。
“蓝老先生,抱歉,一时失控,是我的过失。”
傅苍雪倒也是个人物,当即冷静了下来,只是扫向明夜长老的眼神,像是淬了冰般的冷,还有些许毒蛇似得阴毒。
“论剑结束,傅某定会找个时间前往御刀山,登门拜访,把盏致歉。”
他的话给了蓝老台阶下,再加上明夜长老不追究此事,擦了下颌的血又嬉皮笑脸的,仿佛和傅苍雪之间并无半分的恩怨。
“老夫竟不知,时过境迁好些个年头了,你我都非年少青葱时,苍雪兄竟还挂念龙族的那位公主。”
明夜长老厚着脸皮又凑上去,身体疼痛让他龇牙咧嘴。
傅苍雪霎时间滔天雷霆之怒似是卷土重来,侧目瞪向明夜长老,剑魂如狂风呼啸里不死不灭的烈火。
眼看就要起杀机,明夜长老赶忙一缩脖子摆手道:“我这把老骨头承不住几下,苍雪兄难不成还真要杀了我不成?苍雪兄不喜欢,日后不提就是,左右挨了这一下子,你我算是两清了。好歹也是有些年头的朋友,仁义还是在的。我不提你伤心事,你也高抬贵手既往不咎。”
傅苍雪面无表情,深吸了口气,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刀山弟子面前,给你颜面,下不为例。”
“没问题。”
明夜长老咧着嘴一笑,似若个人畜无害的老活宝。
楚月一直在留心二人,猝不及防的,明夜长老竟朝她看来。
俩人对视的刹那,明夜长老收起了笑,朝她皱皱眉,使了个眼色。
并且很快就恢复了老顽童的神情,似乎那一个稍纵即逝的瞬间,不过是楚月恍惚的错觉。
楚月心下惊觉,思绪电转。
定然不是她的错觉。
明夜长老是在给她暗示。
但偏偏这二人的对话,楚月不曾听到。
不过——
傅苍雪的性情大变,是发生在龙非烟到来之后。
那定然是和龙族相关?!
“抱枕。”
龙非烟此刻正在和明师兄聊天,相谈甚欢,还戴上了别出心裁的鎏金绿梅步摇,楚月不愿叨扰便低声传音问小狐狸。
小狐狸如她一般留意着这天梯血海的波澜变化,搜肠刮肚思忖了会儿,便道:“傅苍雪少年时期,邂逅了龙族的一位公主,那位公主,龙与人诞下的女子,却非龙非人的血脉,为伽罗公主。伽罗公主没有龙的强悍力量,也没有人族血脉的污浊杂气,八岁那年,领悟了后天岐黄圣体,犹如月族的祝福术,能够以岐黄之力,治愈世人。傅苍雪,心悦过伽罗公主。”
“后来呢?”楚月问道。
“伽罗公主病逝于龙吟岛屿,她的病,来源于岐黄之术。她透支消耗身体,拯救了别人的命运,便要用自己的命数补上。因而,她陨落了。她年少时,尚未觉醒岐黄圣体,遭受冷眼嘲笑许多。但她病逝后,有万人送棺之盛景,坟前开满鲜花。”
小狐狸说:“御刀山的明夜长老,许是提及了伽罗公主,方才有此变故。”
楚月远远地看着明夜长老,脑海里则是伽罗公主的相关。
救万民于水火,医者却不能自医。
岐黄圣体亡故于膏肓之病。
过于悲壮了。
“要查一查?”小狐狸半肯定地问。
“既是和傅苍雪相关,是该好好查一查。”
楚月举目四顾,内心深处涟漪微起,算不得平静。
不管是傅苍雪还是陆佳人,又或者是云都锒铛入狱的罗老先生,还有被控制如傀儡般的临渊城主。
这些人,这些事,是散落的、分裂的,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楚月隐隐有种预感,这些看似破碎分裂的事和人的背后,实则是在盘根错节。
恰逢此时,论剑继续,且有一人,身穿黑金袍子,穿过大海,走到了神佛道鼓前。
他以气力为鼓槌,敲出了震天响的鼓音。
敲鼓之人,来自于天机塔!
神佛道鼓,一旦敲响,便是生死难料!
鼓音出,赌道开!
所谓“赌道”,类似于搏命,更似博弈。
相当于激烈一战,胜负皆靠实力,但由神佛道鼓来见证,败者会将自己的道义和力量,都输给对方,且被神佛道鼓强行扯取。
“轰!”雷声四起,紫黑色的光环一圈圈地散去,猩红符文流动于长风。
“赌道之路,生死难料,赌台一开,回首无望。”
神佛道鼓似是传来了古老的声音,极其严肃问他:“汝,可想好了?”
“鄙人天机塔褚君醉,但求和云都楚王赌道一场!”
天机塔?
楚月蓦地看向了那些个戴着斗笠的天机塔人,她想过天机塔会在此刻出手,但没想过会是曾经在大炎城萍水相逢的褚君醉。
褚君醉同为无上殿的弟子,实力不容小觑,但能在论剑之时代表天机塔出现,就说明来者不善。
褚君醉披着厚实的黑金大氅,回头看向了楚月,似有君子之风,如青箬而立,且是鬓如刀裁身长玉立之人。
他波澜不兴的深邃眼眸,平淡地望着楚月,随后微微一笑,作揖道:“打扰了,叶楚王。”
他从小就生活在天机塔,塔楼里的大人告诉他,他所修的功法,是乾坤腾挪、移花接木之法。
因而,常常和旁人不同。
从他记事起就知道了。
等到他长大后,会有一个叫做叶楚月的女子前来。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未来的某一日,敲响神佛道鼓。
然后,吞噬掉叶楚月一切的努力,占为己有。
还有叶楚月的气运、命格。
老仙人瞅着天机塔古怪诡谲,从不认可赌道之说,便道:“赌道一事,就此作罢。”
他这把老骨头,横竖都为大夏的事,或将命不久矣。
倒不如临死前再为这充满蓬勃之力的后生,护航一次。
像他这类有声望的三山老者,若是献祭神佛道鼓,可抵此次赌道。
他瞧楚王那孩子是脚踏实地之人,不像是个赌徒,怎能就这样输了用了九万年才走到今日的一切努力。
出身在柴门的孩子,不容易。
若是个女孩儿,那更不容易了。
更何况还是为人母亲者……
老仙人正要道出献祭之事,无怨无悔。
他和叶楚月没有交情,和夏时欢同样也是。
换一个有赤子之心的后生,他也会如此做。
但当他还要说话的那一刻,楚月袖袍一甩,织金龙纹栩栩如生顿显桀骜威严之气。
便见楚月沉声如闷雷道:“叶某,愿赌这一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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