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跪在地上的姐姐骤然转过了身，惊惶道：“你说什么？”
佣人脸色惨白，“蒋夫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太太，您快想想办法吧，有没有熟悉的医生，能给您出个假证明？”
姐姐脱力般坐在了地上，喃喃道：“那有什么用？母亲既然会找我，就一定是做足了准备的……”
佣人一脸慌乱，又转而开始求姐夫：“蒋先生，您快想想办法吧，万一蒋夫人知道太太不孕的事情，一定会强求你们离婚的！”
姐夫抿唇，脸色冷冽。
他起身，平静道：“这件事情，我会跟母亲商量。”
“不行！”
姐姐骤然回过神来，害怕地扯住男人的衣服，“敬洲，我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如果真的告诉母亲了，那她不会让我继续留在蒋家的，敬洲……不能告诉母亲啊。”
我垂眸，眼底划过一丝微光。
姐姐当然会怕蒋夫人。
当初还未过门的时候，蒋夫人曾经单独邀请过姐姐去老宅。
那会儿，是瞒着姐夫的。
只不过姐姐刚进去，便被佣人带去了祠堂里，浇了几道符水，才带着她见到了蒋夫人。
那是个相当迷信的老太太。
手段更是异常狠厉。
姐姐那天晚上回来后，整个膝盖都变得乌青，连站着都勉强，只能靠我搀扶着回到房间。
可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姐姐却紧抿双唇，避开了我的问题。
但很明显……
她双膝上的痕迹，是跪出来的，甚至跪了长达数十小时，才会产生这样的伤痕。
但很可惜，姐姐却不能说。
因为她需要这门婚姻，来实现阶级跨越，就算吃再多的苦，跟嫁入豪门来比，也算不上什么。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那会儿，姐夫为了娶她，不惜跟家里闹僵。
然而此时此刻……
我垂眸，盯着姐姐瘦弱的背影，她穿着灰扑扑的衣服，看起来的确很像是一只落汤鸡。
只能靠着男人，摇尾乞怜的，落汤鸡。
佣人站在一边，余光瞥见了我的脸，骤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上前，急促道：“太太，有办法了！”
姐姐如获救命稻草般，“什么办法？”
“是小娴姑娘……您跟小娴姑娘，是双胞胎啊，您可以让小娴姑娘，代替您去做检查啊！蒋夫人一定不会察觉到异常的！”
姐姐一怔。
她吞咽着喉咙，紧张地看向了姐夫。
她当然很心动这个提议。
只是，敬洲……
姐姐连忙爬了过去，泫然若泣道：“敬洲，就这一次，好吗？让小娴代替我去，不然母亲真的会生气的，我求你了，好吗？”
姐夫闭着目。
他脸色异常冷淡，甚至谈得上是疏离，过了许久，才起身，漠然地开口道：“随你。”
话音刚落，他抽出被姐姐攥紧的手臂，就径直离开了别墅。
我目光牢牢地跟着他。
姐夫的背影，相当的冷漠。
蒋家的继承人，当然拥有着令人艳羡的背景，也带着几分属于上流社会的漠然。
对于姐夫来说，一个无法怀孕的妻子，谈不上什么污点。
然而……一个品行低劣的妻子，才是他最厌恶的地方。
甚至，此时此刻，他厌恶姐姐的程度，比厌恶我，还要更浓、更深呢。
只可惜呢。
我收回目光，看向了地上的姐姐。
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佣人将姐姐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看向我：“小娴姑娘，您快收拾一下，等下蒋夫人就要过来了，您可不能露馅啊！”
我装作害怕的模样，怯怯地点了点头。
姐姐也连忙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小娴，你放心，这次结束后，我会给你准备一套新房，你就住在那里，好吗？”
新房？
我摇摇头，低声道：“姐姐，我不要那些，你别这样……”
“小娴，这是姐姐亏欠你的，你安心住着，好吗？我会让敬洲给你找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我连忙挤出了几滴眼泪，装作很感动的模样。
姐姐，你真好呢。
就用一套房来打发我。
可惜，我太贪婪了，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以喂饱我呢。
姐姐看我答应后，骤然松了口气，然后看向佣人，开口道：“你送她上去换一套衣服吧。”
佣人点点头，连忙带着我走进了衣帽间。
她拉开所有的衣柜，谄媚道：“小娴姑娘，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都可以试试。”
我盯着佣人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十分讽刺。
最开始，姐姐让佣人帮我拿一套瑜伽服的时候，佣人直接从箱底扯了一件姐姐穿旧的衣服扔给了我。
可此时此刻，佣人又堆着满脸笑容，让我随便挑选。
我歪头，假装单纯道：“您帮我选一套吧，阿姨。”
“那、那好，”佣人拿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是姐姐经常穿的名牌，“您试试吧，都是太太最常穿的款式。”
“好的。”
我点点头，没有丝毫反骨地换上了衣服。
佣人夸赞道：“真的很适合您呢。”
“是吗？”
我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藏起眼底的锋芒，低着头，小声道：“阿姨，我们走吧。”
佣人满脸假笑，连忙为我将门拉开。
我径直走了出去，垂着脸，一言不发地下着楼梯，可就在此刻，我突然发现……客厅里，多了不少人。
而蒋老夫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手心里掐着一串老檀佛珠，气度格外雍容华贵，察觉到动静后，便缓缓睁开眼，看了我一眼。
我心底猛地一跳。
仿佛像是被看穿了那样！
蒋老夫人的眼神，格外肃冷，比姐夫……甚至更要漠然，看我的时候，像是在看一团死肉。
良久后，她才淡声道：“文舒。”
我头皮发麻，连忙应下：“母亲。”
“嗯。”
蒋老夫人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医生，然后平静道：“今天我过来，是带你去检查身体的，你们年轻人，平日里不懂得保养自己，这回我带了专门的医生过来，文舒，你今天就跟我回一趟老宅吧。”
我莫名眼皮一跳。
老宅？
我从未去过这个地方，就连姐姐……也只去过几回，每次也不过是逢年过节而已。
想到这里，我嗓子格外干涩，“好、好的。”
说完后，蒋老夫人便没再多看我一眼，起身后，便平静地朝着门外走去。
我魂不守舍地跟在蒋老夫人的身后。
很快，便有司机将我带上了专车。
半小时后，司机收起挡板，低声道：“蒋太太，老宅已经到了。”
我紧张地攥紧裙摆，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然后推开车门，被佣人带领着，走进了老宅内……
佣人转过身，垂眸道：“太太，医生就在前面的房间内等您。”
“哦……好的。”
我鼻尖紧张地出了汗，慢慢地走到了房间的门口，然后握紧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里面，正站着一个戴口罩的女医生。
床上……更是摆着一个很显眼的仪器，那是专门检查妇科的仪器！
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关上了门。
女医生抬眼，看着我，平静道：“蒋太太，麻烦您配合我的工作了，请解开裤子，谢谢。”
我抬眸，瞬间看到了那闪着银光的鸭嘴钳！
女医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安抚道：“您已经有过性生活了，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的。”
我咬唇，几乎是颤抖着躺在了床上。
很快，那种尖锐的刺痛感席卷全身，我痛苦地尖叫着，下意识想合拢双腿，却被仪器狠狠地固定住，根本无法动弹！
而就在此刻——
蒋敬洲从老宅的书房中走出，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冷声询问：“是什么声音？”
佣人垂眸，装作不知情那样，低声道：“蒋先生，没有声音啊，是您听错了吧？。”
男人眉头微皱，视线微顿，停在了大厅那一排紧闭的房门上。
良久后，他问道：“母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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