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退都没有机会,因为后面还有人源源不断地向光亮处冲。
绝望的惨叫划破长空。
远方的天空,盘旋着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悬停在了余溪风的上方。
轰鸣,盘旋,然后降落。
王安民没等扶梯归位,就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这里有极强的电磁场,每多待一秒,飞行员的风险便多一分。
飞行员已经将王安民送回原址。
他将按照命令,回撤北方。
直升机腾起升空,卷起巨大的气流。
长风烈烈,王安民胸前的徽章似血。
把地下避难所的事务理顺后,北方专门安排直升机,将他调往中央。
他多次立功,这也是王安民早就规划好的路线。
只是因为天灾才一波三折。
在接收到,省内爆发史无前例的地壳运动时,王安民已经在飞机上了。
“多地爆发地震……滋……中央已经发出调令,各军区向北收缩…滋……如果你不返回,这也许会是最后一次通讯。”
王安民坚持回来继续主持工作。
老首长在通讯频道里沉默了很久。
“王安民,牺牲再所难免,你要保全自己。”
这也是通讯频道里的最后一句话。
余溪风看清王安民后,绷紧了神经。
但王安民的神色是惊喜的:“余溪风,能再看到你,我很高兴。”
余溪风松了一口气。
如果知道自己刚刚枪击委员,不知道王安民会不会当场毙了自己。
看到王安民,她是真的高兴不起来啊。
“后续可能还会有余震,往开阔地带走。”王安民说。
余溪风这一身其实挺滑稽,电动车头盔配攀岩用的毛料手套。
她抱着猫,点点头。
王安民认出了这只猫,虽然诧异时隔这么久,为什么这猫还会出现在这里。
但此时也没空细究这些。
王安民抬手,似乎想拥抱一下余溪风,最终却没有这么做,他道:“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然后他跳进了那个坑道。
余溪风神色有一瞬的动容,然后盯着那道仿佛要开天辟地的裂缝,一步一步往后退。
最后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拔腿就跑。
地底。
又是一阵猛颤。
王安民抱头靠墙蹲下。
他从泥灰中爬起,踩在钢筋上,继续深入。
地震的平稳期往往极短,他要抓紧时间,组织起人手,尽可能的疏通逃生通道。
也许他能做成,也许他会死在下一秒。
砰地一声。
上方滚落下来一个电动车头盔。
王安民捡起来,戴好,无声地笑了一下。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余溪风不觉得冷。
她浑身都在发热,出了一层大汗。
里衣黏腻的贴在身上,呼进体内的空气带着泥土的冰渣。
地面上所有人都在跑。
因为那条裂缝还在崩塌,扩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风好像渐渐的平息了。
余溪风回头看了一眼,地面的震动也平息了。
远远望去,身后是一块平直的断崖,断崖延绵,目光看不到尽头。
余溪风跑得喘不上气,根本不敢靠近随时可能崩塌的断崖。
又往外走了好远,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累死她了。
好肥的橘。
赖在她身上,不肯自己跑。
等心跳平复了,余溪风再想起云姐和蔡老头,心里发沉。
她开始留意这一头的幸存者。
好消息:没看到郑伟阳。
坏消息:一个她认识的人都没看到。
余溪风找了个没人看到的角落,把猫送回空间。
然后拧了一瓶矿泉水喝。
她没什么胃口,死气沉沉地开了一包压缩饼干。
“水给我。”
说话的是一个破了相的男人,从路的另外一边过来。
“压缩饼干也给我。”
“听到没有。”他色厉内荏地威胁着。
余溪风扫了他一眼。
她心情很坏,根本不想搭理这个不知所谓的男人。
跑得太累了,余溪风现在也不想挪地方。
男人伸手要抢时,余溪风一脚踹在男人膝盖上。
只是一个瞬息,余溪风就扣住了男人的喉咙。
余溪风将男人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捡起了石头。
男人疯狂地挣扎起来,哭爹喊娘的求饶。
“我是第一次……第一次抢,我爸妈和老婆都死里面了,我想着和他们一起死了算了……我太饿了,想做个饱死鬼。”
石头裹着劲风,冲着男人面门砸下。
在男人太阳穴旁砸出一个深坑。
男人胯下传出骚臭味。
余溪风想起了王安民。
他义无反顾的回去,想救上来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余溪风嫌恶起身,那男人屁滚尿流的爬走了。
余溪风的心情更坏了。
她很累,却不敢休息。
余溪风靠在岩壁上,用水冲服了小半块压缩饼干。
又过了一会儿,出来的人多了一些。
幸存者徘徊着,不知道何去何从。
视线里不再有人类文明的建造物,只剩下废墟。
有人仰躺在地上,庆幸自己活着。
有人跪在断崖边上,痛哭失散的亲友。
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废墟走去,他们需要水,需要食物。
他们要继续活着。
余溪风冷眼旁观。
她从黑夜,坐到黎明升起。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却执着地待在原地,不愿意离去。
“余溪风!”
她听到有人叫她。
章秋独自一人,他的眼睛从未如此黯淡过,手上抱着那个余溪风见过的匣子。
他走到余溪风面前。
他说:“我给你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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