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没给傅经年任何准备就按下了手中的喷头，瞬间雾气弥漫。
傅经年来不及堵住口鼻，水汽吸进了肺里。
怒问，“这是什么东西？”
“别激动，栀子花味道的空气清新剂而已。”
姜姒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明明就没有味道。”傅经年又挣扎起来。
一旁的顾明轩立即让怀表摆动了起来。
循循善诱道：“经年，现在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到这块表上，眼睛盯着它，我数三声，一、二、三……”
傅经年的视线随着倒计时，越来越模糊，慢慢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只看到四周是荒芜的杂草，六岁的他一脸茫然无措，很多人从他跟前一股脑儿地跑过去。
“太恐怖了，都臭了。”
“好像是那个前几天失踪的小女孩。”
“她爸不是首富吗？”
这时，傅经年脑海中隐约传来一个声音，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河边，草地，还有许多人……”
傅经年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跑过去扒开人群，两名警察将一个小小的尸体从臭水沟里抬了出来。
女孩身上的花裙子被血污掩盖，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继续说。”那道声音命令着。
傅经年哆嗦着嘴唇，“我，我看到了念白，她的脸烂了，嘴角被割开，少了一只耳朵……”
还没说完，傅经年脑袋一热，眼前一黑就栽倒在了地上。
“经年，经年。”
有人在叫他，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英俊脸庞。
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爸妈都不要你了，你跟叔叔走，好不好？”
男人笑得温和，声音充满了蛊惑，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别墅。
妹妹不在了，爸妈好多天没回家了。
他跟孤魂野鬼一样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只有漫天的恨意在疯狂滋长。
于是，他将自己的手放进了男人的掌心。
砰——
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傅经年眼前一道白光划过，耳朵经过短暂的失聪后，睁眼就看见身前站着一支由机器人组成的军队。
十六岁的他，把一个密码箱交给领头的队长。
“MD10844仅需二十四小时就能屠城，所有被感染的人和动物都将变异，他们会相互撕咬残杀，你把它放到各个自来水厂……”
战争，丧尸围城，人间犹如炼狱。
“经年，醒醒。”
有人轻拍他的面颊，是顾叔叔的声音。
他如同溺水的人，深吸一口气后，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姜姒和顾明轩，还有傅念白都正盯着他看。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胡话？”
傅经年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从顾明轩他们进来到催眠结束，已经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姜姒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只一秒钟，她就露出了往日的笑容。
“说了，说你想要机器人，还励志研究生化武器。”
顾明轩尬笑两声，接过话，“真是个有梦想的好孩子啊。你小小年纪一定偷看了不少重口味的电影吧？别怕，叔叔以后会常来跟你聊天谈心，我们忘掉那些不好的画面。”
“我……”傅经年还想说什么，姜姒就跟顾明轩走出了房间。
傅念白用陌生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才说。
“哥哥，你是病了，你答应念白，一定要好好治病。”
傅念白叫来了瓦力，“瓦力借你一周。”
“啊？你经过我本机的同意了吗？”瓦力显然不是很喜欢傅经年。
“不必勉强了。”
傅经年只觉得浑身疲惫，无力地躺到了床上，“你们出去吧，我困了。”
他话音刚落，瓦力就蹿出了门外。
“……”
路上。
姜姒驱车送顾明轩回诊所，两个人都面色凝重。
傅经年这次催眠的信息量太大了。
姜姒回忆了这段时间他分所作所为，很多疑点迎刃而解。
结论就是，傅经年死后重生了。
她都能穿书，自然也能接受别人重生的事实。
心理医生顾明轩当然有他自己的看法。
“他是人格分裂，第二重人格起码是个成年人了，遭遇到严重的童年创伤后，为了自我保护而产生了的另一个强大的人格。”
顾明轩试图用医学理论来解释，“第二人格遇到过念白被虐杀，被父母抛弃，被陌生男人领走驯化，还发明出了毁灭人类的生化武器……完全是一个疯批天才形象。”
姜姒默默听他说着，也没有反驳。
原剧情中，傅经年是死在了十七岁。
现在想来，自从他重生回来后，暗中做了不少事情：
恢复了她删除的虐待视频；
将原主和莫文彬出卖傅婉莹的证据给了傅时喻；
助攻简橙和傅时喻……
恐怕晚宴上她和蔺采尘的AI小电影，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为了将她赶出傅家。
姜姒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兔崽子，难怪瓦力说他是侏儒。
“你瞧瞧，瞧瞧，继子都人格分裂了，你还笑得出来。”
顾明轩故意揶揄她，“不愧是恶毒后妈。”
吱——
一个急刹，顾明轩被狠狠晃了一下，
“！”
“到了，顾医生。”
顾明轩忿忿地解安全带，“你咋一点儿都不温柔？”
“温柔你老母。”
“你……”顾明轩打开车门，忽然愣住了。
“不对，按理说，傅经年还不到四岁，他也没经历过什么打击吧？怎么会分裂出第二人格呢。”
姜姒似笑非笑，“还有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你学术不精。”
“……我他妈。”
顾明轩气哼哼地下了车，砰地关了车门。
姜姒没有立刻离开，她依靠在车边，点了一支烟。
抽烟是她在末世的习惯，深夜轮岗时，用来提神。
只不过现在的烟太没劲儿了，逐渐让她没了来一口的欲望。
傅经年之所以最后成了大祸害，无非两点原因。
一是因为受到了妹妹惨死的打击；二是，那个将他领走的男人，利用他的高智商，无限释放了他内心的恶魔。
傅经年重生后，大概也是害怕重蹈覆辙，所以一直在努力保护念白，守护他们一家四口。
姜姒弹掉烟灰。
这么一想，他似乎也没做错什么。
罪魁祸首还是诱拐他的那个神秘男人。
他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变态吧。
正在论坛演讲的某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傅经年肯定已经见过他了。
想到这里，姜姒掐灭烟头，上车绝尘而去。
诊所三楼的窗帘后，顾明轩望着箭头般蹿出去的跑车，对着电话继续说。
“之前听你描述还不觉得有什么。今天一见，她果然如同换了一个人。”
“不是心理层面的，一个人的性格可能会改变，但是生活习惯和小动作，很难短时间内发生剧变。”
“这种感觉就好像，曾经的姜姒被现在的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了，可却没人告诉她，真正的姜姒，其实是左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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