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节夫压低声音说道：“最高战时机密，此人乃是金国贵族。”
杨再兴更是吃了一大惊，未曾想过朝廷居然在金国有这样的细作安排。
“此事牵涉到对上京的作战，而你和我，正是被安排进攻上京的，必然要与此人联络，所以上面决定将此人的身份告知给您，却也只能我们二人知晓。”
张节夫的声音很小。
杨再兴喝退左右，自己又出去查看一番，才走进去，说道：“张兄，且说无妨。”
“此人名为完颜昌，是金国的鲁国公，在金国朝堂是主和派，金国多次停战，皆是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为何？”
“因为此人与金兀术是死敌，金兀术在金国大权独揽，此人为了活命，便联络朝廷，希望朝廷能用国策来吸引金国朝堂。”
杨再兴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我大宋一直与金人保持商贸，实际上的变相地贿赂了金国权贵，以此来支持这个完颜昌？”
“我朝与金国长期保持商贸，其原因极其复杂，你说的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这里我不详细解释，你只需要知晓，此人是站在我大宋这一边的。”
“能否确定？”
杨再兴依然还是觉得这很荒谬，若说是金国的契丹人，他还会相信。
例如耶律余睹。
金国的汉人也可能会投靠朝廷。
可是金国的女真人，而且是完颜家的人，投靠我大宋？
“朝廷自有朝廷的判断依据，他的身份是建立在多年的情报支持之上的，你不必怀疑，只需要知晓。”
“那去何处找此人？”
张节夫说道：“此人自然在上京，我会安排人去尽快与此人接洽，掌握上京的情况。”
便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杨都统！”
“我出去看看。”杨再兴站起身来，走出去。
“杨都统，外面有一人自称赵昌，说什么有重要军情要见您。”
“赵昌？”
杨再兴脑袋上冒出了一排排问号，我认识此人吗？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说是有重要军情，就带过来吧。”
完颜昌的人被带了进去。
杨再兴和张节夫看了看此人，问道：“你是何人？”
“小人名叫李刍。”
“你不是说叫赵昌吗？”杨再兴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恕罪，兹事体大，我家国公让我自称赵昌。”
张节夫心头微微一动，问道：“国公，什么国公？”
“鲁国公。”
“姓甚名谁？”
“姓完颜，名昌。”
张节夫和杨再兴皆是一怔，面面相觑。
“他人在何处？”
“在此地东面三十里。”
“既然是国公，应该在上京才对？”张节夫半信半疑地问道。
“上京突发事变，国公连夜出走，现在诚意投靠大宋，有重要情报呈献，但考虑到自身安危，便让小人前来试探。”
“上京发生了什么？”张节夫连忙问道。
“这需要鲁国公亲自来跟您说。”
张节夫立刻让杨再兴安排人去接完颜昌。
“从行事风格来看，这个完颜昌是很谨慎的。”张节夫说道，“无论真假，先见了再说。”
“好。”
下午的时候，完颜昌到了杨再兴的统军司，见到了张节夫和杨再兴。
现场就只有他们三人。
张节夫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大胡子，他面带风霜，看来是多日赶路，神色憔悴。
但从体态和皮肤就可以看出，他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阁下是？”
完颜昌用蹩脚的河北话说道：“在下完颜昌，金国鲁国公。”
“如何证明？”
完颜昌说道：“不需要证明，因为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上京发生了政变，金主完颜亶已经死了，被完颜兀术派人谋杀的！”
“你此话当真！”张节夫霍然站起，神色陡变。
“是不是真，你们去打探一番不就知晓了？”
张节夫确实心中狂跳，眼下河北禁军本就以打击权臣金兀术为理由开始发兵燕云。
宋军北上的合理理由就是完颜亶的求援，这是金国官方认可的。
若是此时完颜亶被杀，那大宋基本完全可以以北上为完颜亶报仇理由，号召金国国内有识之士团结起来了！
从政治层面来说，这比完颜亶求援，更能助攻大宋！
张节夫问道：“上京兵力多少？”
完颜昌犹豫了一番。
完颜昌倒也不是真的想去汴京享福，他还是想老老实实留在上京做权臣的。
可是完颜亮的行为，是彻底断送了他继续在金国的美梦。
眼下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就是投靠宋军！
“会宁府有三万精锐，其中合扎猛安有一万，是金国精锐中的精锐！”
合扎猛安就是金国皇帝的禁卫军，装备是最好的，士兵身体素质也是最好的。
当然，仅限于金国开国初期。
中后期金国的猛安基本上废掉了，采用募兵制，且士兵质量断崖。
合扎猛安的威名，张节夫是听说过的。
军事学院有对金国合扎猛安专门的课程分析。
据说这支军队是完颜阿骨打创立的，无论是当年惊才绝艳的完颜娄室，还是纵横捭阖完颜宗翰，都出自这里。
“什么精锐中的精锐！”杨再兴拍案而起，“我打的就是精锐！”
张节夫继续问道：“合扎猛安比起金兀术的兵马，如何？”
“合扎猛安的士兵，会定期从燕京和辽阳做一部分调防，这是军制，平时也会训练。”
“完颜银术可之前的兵马，比之如何？”
完颜昌说道：“军备上无法企及，且上京城池坚固，想要攻城很难，若是上京采用坚壁清野，你们也无法久待。”
完颜昌这个人其实打仗很有谋略，玩政治也非常厉害。
但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胆小！
历史上的完颜昌就是因为输给了张荣，一战被打出阴影来，便成了亲宋派，甚至兀术要除掉他的时候，他真的往南宋逃去。
这个人有谋略却无胆识。
“除非你们有能尽快攻下城池的利器。”完颜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说重砲，但是有重砲，却无法保证快速拿下上京，当年蒲察石家奴用重砲打东胜城，也被虞允文死守住了，不是吗？”
“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在草原的兵力，多以骑兵为主，重砲砸破城墙后，需要步兵，而且是步人甲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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