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这时突然停歇下来,仿佛是大自然的一次短暂喘息,紧接着,耀眼的太阳迫不及待地从厚重的云层里探出了它那毒辣的脸庞,如同一位严苛的监工,毫不留情地将热量从那张仿佛能烤熟一切的红脸膛上喷发而出,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炽热之中。黄河在肆虐的暴雨之后,也逐渐恢复了它往日的平静,浑浊的河水缓缓流淌,大地重新沐浴在了夏日那既强烈又无情的阳光之下,每一寸土地都似乎在诉说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伙们,这群因突如其来的暴雨而陷入困境的兄弟们,此刻正光着屁股,将湿漉漉的衣服晾晒在河滩上那些随风摇曳的野草上。他们不再畏惧那炙热的阳光,反而对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亲近感,仿佛只有这烈火般的阳光才能彻底驱散他们体内残留的寒冷,让他们的身体重新找回温暖的感觉。幸运的是,这里远离村庄,四周空无一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无从窥见他们的窘态,因此,他们光着屁股,倒也无所顾忌,只顾着享受这份难得的温暖。
在太阳的照耀下,他们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活力,冻得苍白的脸色和发乌的嘴唇也微微泛起了红晕,那是生命重新焕发生机的迹象。然而,尽管身体得到了温暖,但饥肠辘辘的感觉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他们的眉头紧锁,脸色依旧难掩疲惫与憔悴。他们的目光在空旷的河滩上搜寻着,希望能找到一丝希望,哪怕只是一点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但眼前除了无尽的野草和偶尔摇曳的野花,别无他物。
暴雨后的河滩显得格外寂静,除了他们这一群落难的兄弟,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小动物们似乎都躲进了自己的避风港,连水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几只长尾巴的蜻蜓,在半空中自由地飞舞,它们的轻盈身姿成为了这片荒凉之地唯一的生动色彩。翠绿的青草和野花儿的嫩叶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它们的顽强生命力。而那些被风雨摧残得弯腰驼背的芦苇,此刻也正逐渐挺直腰杆,随风摇曳,似乎在低语,讲述着风雨过后的宁静与重生。
在这片静谧中,他们似乎还隐约听到了芦苇丛中传来的几声青蛙的鸣叫,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丝不屈与希望,仿佛在告诉他们,无论遭遇多大的困难,生命总会找到出路,继续前行。这一刻,他们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那是对生命的敬畏,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我们兄弟们除了一身湿衣服身无分文,离古寨这么远咱们咋回去呀?大浪把干粮都冲跑了,落在这荒草滩上想找点儿吃食也难!这儿除了青草和稀泥巴,没能填肚子的东西。”“闷雷”发愁道。
“臭蒿”和“玉米缨”跟着一起说道:“是呀!咱们咋回去呀?去哪儿找吃食呀?饿得实在受不了啦!”
“天无绝人之路!”文山向大家说道,“我们这些大活人儿不会叫困死在这里,得想想办法……也许会想出办法来的。”说着他拍着脑袋低头转着圈儿,但转了几圈儿也没想出啥办法出来。
“俺想出一个解决饥饿的好办法!”“马后炮”胸有成竹地说道。
大家都一齐半信半疑地看着“马后炮”,都想听听他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饥饿。
“黄河里有的是鱼!”“马后炮”鼓了鼓眼睛,“咱们在河边儿摸几条鱼不就有吃的啦?!鱼儿活着吃还新鲜一些。”
大伙儿听了“轰”地大笑起来挖苦道:“你马后炮可真有好办法!没捕鱼工具你有能耐在黄河里抓到鱼?吃生鱼亏你想得出来。”
“马后炮”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脖颈强辩道:“俺抓鱼不中,可黑蛋哥在河里抓鱼中啊!”
“你‘马后炮’在戳逗老哥呀?!”黑蛋笑着说道,“俺没那个能耐!在筏子上抓那条大鱼,不但没抓住还挨了大鱼一尾巴。”
大伙儿在耍笑中沉默起来,一个个又紧皱起眉头。
黑蛋手搭凉棚向河岸北边的方向望了望,影影绰绰看到离河边儿两三华里的地方像是有个村子,脸上涌上一层莫名其妙的喜色。
“那边像是有个村庄……”黑蛋小黑眼珠儿转了几圈儿说道,“有村子必定有人家,有人家就有办法!”
黑蛋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咱们兄弟们摸到那边村庄里,抓住一个土财主弄些银钱,再让他管上我们一顿酒肉,然后用马车送我们……他要是扭蛋就揍他。”
“闷雷”“马后炮”“玉米缨”和“臭蒿”听了,都赞同地齐声说道:“黑哥这个办法好!”
文山与“书呆子”听了都笑了起来,文山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不可!这个办法要不得!”
“书呆子”慢悠悠地说道:“黑哥的想法倒不错……可真做起来难呀!咱们聪明,村里的财主也不是傻瓜!”
“假若如此与土匪何异?”文山讽刺道,“黑蛋老弟曾经为保卫古寨抗击过土匪,怎么如今自己要当土匪啦?圣人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古人云‘饿死不当贼穷死不当盗’,此事有违圣贤遗训,这事儿万万干不得!”
“书呆子”接着说道:“即便是我们想抓住一个土财主,但我们人地两生两眼一抹黑,别抓不住土财主,土财主反倒把我们抓起来送官治罪。”
这时大伙光着屁股蹲在树荫下低着脑袋都沉默起来,唯有黑蛋转着小黑眼珠儿心里在琢磨着事儿。
“我说弟兄们呐……”文山小声说道,“咱们还是把短裤穿起来吧!要不万一有人路过,兴许会把我们当作不文明的野人。”
黑蛋笑道:“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讲究啥斯文?!你要穿你自己穿,湿裤子穿在身上能不难受?再说才下过大雨连猪狗都不会来。”
大伙向文山嘻嘻笑着,没有一个人儿动手穿湿裤子。
文山自言自语嘟哝着:“礼仪还是要讲究的……又不是在河水里……一直都光着屁股不雅观……”他扫视了一下大伙儿一个个像黑乎乎的茅草一样的下身,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慢慢腾腾把半湿的裤子穿了起来。
黑蛋转了一会儿小黑眼珠儿,猛地站起身向大伙儿说道:“有了……有办法啦!”
他啪啪拍了几下自己光溜溜的屁股接着说道:“这个办法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愿者上钩……是啥办法呀?”大家一起好奇地问道。
“暂时保密。”黑蛋向文山笑了笑,“这个办法一不缺德二不犯王法,还能弄到吃的,说不定还会用马车送咱们回古寨……这个办法呀……俺不想说出来,怕兄弟们误会。”
文山有点儿不放心认真地问道:“真是不缺德不犯法?能弄到吃的还有马车送我们?”
“俺还能哄你山哥不成?!你就放心好啦!”黑蛋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得靠近村落才行。”
文山半信半疑地招呼大伙道:“该把裤子穿起来啦!穿好裤子咱们就去找好事儿吧!”
衣服晒了个大半干大伙儿就急急忙忙穿了起来,大伙儿都光着脚丫懵懵懂懂跟着黑蛋向陌生的村庄走去。
到了村庄边上黑蛋对大伙儿说道:“俺的办法就俺一个人就中了,谁也帮不了俺的忙,你们兄弟就坐在树荫下边凉快吧,我进到村里探探情况。”
大家对黑蛋一个人弄事儿有点儿不放心,况且也弄不清他究竟要干啥。兄弟们都知道黑蛋天不怕地不怕神不怕鬼不怕的性格,担心他胡闹惹出麻烦事儿来,要知道这是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文山拦住黑蛋说道:“老弟还是给兄弟们说明白点儿,讲讲你的计谋再进村不迟。”
“山哥高看了小弟,”黑蛋笑道,“俺大字儿不识一个会有啥计谋?只是进村随便游走游走见机行事。”
大家都起哄道:“文山大哥说的有道理,黑哥就把你心里的打算说出来大伙儿听听,兄弟们也好放心呀!”
黑蛋挠着头皮烦躁地说道:“俺心里想的能做出来,但嘴说不出来呀!”
正在这时从村庄走出来一个放羊的老头儿,手里举着鞭子驱赶着几只不听话的山羊,一边扯着响鞭一边不断吆喝着:“别乱跑!别朝庄稼地里跑!这只老骚胡咋恁不听话?!”
文山截住赶羊的老汉忙上前施了一礼说道:“老伯健安!请问这个村庄叫啥名字?”
“你……你们……”老者抬头扫了大伙儿一眼皱眉道,“你们咋赤脚光膀像一群光身猴子……你们是干啥的?是哪里来的?”
“回老伯话,”文山诚实地说道,“我们是离这儿好十里地古寨的,在黄河里搜寻一个淹在河水里的兄弟,暴雨把我们的葫芦筏子冲走了,这才落魄至此。”
“喔喔……”老者招呼着山羊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个村子叫魏家河,几百口人的大村子哩。”一边说着看到羊儿啃吃路边田里的玉米苗,跑步撵起羊来,不再搭理他们。
“正好正好!”黑蛋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村大油水儿多……兄弟们歇着吧,迟不了多长时间咱们有吃有喝有车坐。”他说罢撒腿就向村庄快步走去。
“老弟呀……”文山向黑蛋喊道,“别急走!让‘书呆子’跟你一起去。”
“用不上!用不上!”黑蛋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扭头向文山摆手大声说道。
大伙儿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都咂巴着嘴儿摇晃着脑袋不知说啥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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