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让简清霜说得越发恼羞成怒了，“你到底是谁的儿媳，到底向着谁呢？”
“竟敢这样说自己的婆婆，别以为、别以为……我就会一直忍着你。”
“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孝顺婆母也是你身为儿媳天经地义的事。”
“却如此不恭不敬，口口声声为着一个下人逃奴说话。你是不是以为气死了我，这个家就能由得你一手遮天了？做你的春秋大梦！”
简清霜气极反笑，“这个家都四面漏风摇摇欲坠了，有什么可值得我一手遮天的？”
“我也是帮理不帮亲，实在看不过去说两句公道话而已。”
“夫人既不爱听，那我走就是了，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省得您也就是嘴上喊一喊，我却真活活被气死了！”
说完转身便要走。
简兰宜忙叫住她，“二弟妹且慢。”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办正事要紧，你就消消气吧，啊？”
随即看向王氏，“母亲也先消消气。既想不起来任何线索，那就先把失物列一个详细的清单，立刻送去顺天府吧。”
“光报案说失窃了大笔财物，没头没尾的，让官兵们怎么找？”
“且就算根据杨妈妈母子的长相特征，画出了画像来，只怕也难。他们难道不能乔装，不会隐姓改名的？”
“必须得知道具体失了哪些东西，都有什么特征，官兵们才好有的放矢，事半功倍啊！”
这话说得顾怀珍顾怀琳都忙点头，“对对对，大嫂说得对，必须有针对性的找，找到的希望才更大。”
“到底大嫂想得周到，那我让人取纸笔来，母亲赶紧想一想具体都丢了些什么吧，可千万不要有遗漏的。来人……”
简兰宜又道：“还有下人们的身契，不知道是不是都还在？”
“可别再有莫名其妙不见了的，那谁知道回头还会生出什么祸事来？”
“亏得家里已经没有房契地契了，不然……可话说回来，要是当初、当初能有银子，不需要卖庄子铺子。”
“那如今杨妈妈也绝不敢如此胆大包天，因为她拿了房契地契去，还得转卖，肯定就会暴露了……哎，可这世上哪来的早知道？”
顾怀珍顾怀琳闻言，对视一眼，又忍不住恼怒怨恨起王氏来。
那些可都是家里的产业，算来她们姐妹也多少该有一份的。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们将来出嫁，也必定会更寒酸、更上不得台面……
全都是因为她们命苦，摊上了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娘！
顾怀珍好不容易才忍住已到嘴边的恶言。
接过翠茂小心翼翼奉上的纸笔，冷脸看向了王氏，“娘还愣着干什么，报失物呀，您不报，我怎么写？”
王氏犹豫的翕动了几次嘴唇。
她要是如实都报出来，全家肯定都会更恨她的。
可如果不如实报，万一官府真给追了回来，便只会按她列的清单退还给她。
那多出的部分，岂不是只能白白便宜外人了……
终究，王氏还是在被全家更恨和白白损失自己的银子之间。
选择了前者，——那些银子可都是她多年省吃俭用、费尽心机才攒下来的，就是她的命，说什么也必须一两不少的追回来！
决定如实报，“我、我说就是。”
“贱婢拿走了我暗格里的……四千多银票，还拿走了我多年攒下的金银锭、金银锞子一千两左右。”
“再就是……”
却是才起了个头，已被顾怀珍和顾怀琳近乎尖叫的打断了，“多少银票来着？四、四千多两？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竟然还有一千两的金银！那具体多少金，多少银？娘倒是说具体点呀，不会到了现在，你还想遮掩吧！”
王氏早猜到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但已经开了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具体是……赤金七百多两，银锭银锞子三百多两……”
顾怀珍便喘得更厉害了，“原来这便是娘经常抱怨的没钱，日子艰难。为了能让一大家子吃饱穿暖，你愁得睡不着，头发大把的掉。”
“你愁的根本不是怎么当好这个家，而是怎么把家里的银子，全部中饱你的私囊吧！”
顾怀琳也气得脸红脖子粗，“光赤金七百多两折成银子，已经将近八千两。”
“再连上四千多的银票和三百多的银子，便是一万大几千两，够阖府用整整两年了。”
“还不连其他的，就这样，还连个燕窝都舍不得给我们吃，月钱也不发了。”
“还当我们的琴和琵琶，当我们的首饰，有你这样当娘的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越说越气，都带出哭腔了，“人家的娘恨不得把一切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儿女，生怕委屈了他们。”
“甚至自己忍饥挨饿、为自己的儿女去死，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们的娘倒好，宁可克扣自己的儿女也要中饱私囊，爱财如命，生怕我们多花一文钱，生怕我们好过一丁点。”
“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你这样的娘！”
王氏被说得又是心虚又是恼怒，“我几时、几时中饱私囊了？那本来就是我的嫁妆。”
“况我又不是打算一直不拿出来用，等家里真有困难、真过不下去了。”
“等你们将来出嫁时，我怎么可能不拿出来？”
“这不是想着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现在苦一点，总好过关键时刻苦吗？本来万事都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
“反倒你们刚才说的混账话，是当女儿的该对自己的娘说的吗？真是反了你们了！”
顾怀珍冷笑，“娘现在还想拿孝道来压我们吗？”
“那你要失望了，压不住了，因为母慈才能子孝。你都先不慈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孝？”
简清霜也再忍不住怒道：“刚才听下人说，足足损失了几万两，还当是她们夸大其词，听风就是雨。”
“夫人若真有这么多银子，也不至于哄骗儿媳妇拿嫁妆出来填坑，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之前家里的产业全部被变卖了。”
“却不想，竟是真的，你竟真手握大笔财产，却眼睁睁看着一家子焦头烂额，受穷受困。”
“我和大嫂是外人便罢了，侯爷可跟你是几十年的夫妻，儿女也都是你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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