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简兰宜已经在伸手分开人群，“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我知道怎么急救中风的病人，请大家都让条路出来，再尽量散开一点，好让我救人。”
“都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尤其还是在佛门清净之地。大家一定更不想看见出人命……请都让一让吧……”
红莲丹朱只得也上前，帮着她疏散起人群来，“请大家让一让，方便我家夫人救人。”
“人命关天，大家就不凑这热闹了吧……请再散开一点……”
“这么多人围着，就是咱们好好的人都要喘不过气儿来了，何况病人？麻烦大家都散了，散了吧，啊？”
总算分出了路，也疏散出了一片空地来。
但人群还是没有散去，只是隔远了些。
因为都惊讶好奇喊能救人的竟然是个年轻貌美、还一看就应该是大户人家女眷的小娘子。
她真的能救人吗，不会是唬人的吧？
那要是万一……不是待会儿还有的热闹看？
不但人群惊讶好奇，扶着病人的两名年轻男子也满脸惊疑，“这位……小娘子真的能救人吗？您最多，也就十几岁吧？”
“是啊，人命关天，多谢您好意了，我们还是等药僧来吧。”
“您不知道宋兄……就是病人一路走到现在，真的极其不容易。只怕正是因为太不容易，才会突发疾病的，那就更容不得任何闪失了。”
简兰宜没先回答二人，而是看向了他们怀里的病人。
见其同样二十出头，同样一身鸦青长袍，应该三人都是哪个书院的学子。
但病人除了嘴歪眼斜，嘴角还有涎水流出。
的确是典型的中风症状。
简兰宜这才开口，“他发病得这般紧急，真等药僧赶来，只怕已经迟了，不死也得瘫了。”
“他应该打小就念书，有一腔的志向抱负吧？真要是瘫了，怕是比死了还难受……”
“要是我的话，一定会选择试一试，总归情况再糟，也糟不过现在了。”
两名学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便又道：“那小娘子有几分把握？”
“宋兄真的特别不容易，真赌不起那个万一……好歹现在人还活着不是？”
简兰宜虽然一心救人，也不敢把话说死了，“我不敢说有几分把握。我只是知道法子，但有没有用，得试过后才知道。”
“毕竟每个病人情况都不一样，大夫们、会医术的人也只是人不是神仙。”
“只能说尽力而为，务必为病人尽可能争取好转痊愈的机会。”
两名学子便迟疑了，“这……”
“那还是算了吧，万一给宋兄试得更糟糕……小娘子这般年轻，怕也确实……心有余力不足。”
“不管怎么说，都多谢小娘子的好意了。”
彼时顾怀珍顾怀琳和简清霜也出于好奇，让丫头婆子们簇拥着都过来了。
听得简兰宜与两名学子的对话，顾怀琳先就没好气道：“大嫂既然没把握，那就不要强出风头，省得连累家里。”
顾怀珍也沉声附和，“是啊大嫂，这人命关天的事，你如果真能救人，当然什么事都不会有。”
“反之，还不知道会惹来怎样的麻烦，后悔都迟了。”
“这世上可从来不缺好人没好报，以怨报德的事！”
简清霜的脸色比姐妹俩更难看。
因为她已经认出病人不是别个，正是她上辈子后来嫁的穷举人宋谦了。
真是晦气，还以为这辈子压根儿不可能再见到他。
却不想，竟然会这么突然的遇上。
还是在宋谦如果狼狈的情况下——不对，他又几时不狼狈了？
穷就算了，没有家族的帮衬助力还得一直回报族里、说白了就是填无底洞也算了。
关键连学识都不怎么样，明明年纪轻轻就已是举人，却接连两次都考不中进士，最后只能谋了个穷乡僻壤的八品县丞外放。
不是妥妥的废物一个么？
现在看来，废物竟还身体也不好，她上辈子竟然都没发现，要是早知道，她肯定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他。
好在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跟他也绝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简清霜想到这里，跟着生硬开了口：“大嫂若只有你自己，当然可以强出风头。”
“但你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一家子人，我们可没义务陪你承担你惹出来的任何后果！”
“你最好先说清楚，真有什么后果，都你一个人承担，绝不连累无辜！”
最好让没出息的废物直接死了才好呢，反正他活着也是任何用都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了过来的顾怀琛给她帮腔，“大嫂的确三思而后行的好，千万不要好心办坏事，害人害己！”
简兰宜看都不想看他们几个一眼。
人命关天，在他们眼里却是她在强出风头，没有丝毫的悲悯之心。
姓顾的还真是从根子上就都坏透了，简清霜也跟他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往人群外张望了一下，再次看向病人，“药僧还没有来的迹象，病人的情况看起来却更糟糕，浑身都在抽搐了，怕是再耽误下去……”
“要不，就让我试一试吧？我会尽量小心，谨慎再谨慎的。”
“若真有什么后果，我也愿意一力承担！”
谁让她做不到袖手旁观，明明知道她如今唯一最重要的事，便是报仇雪恨，旁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直接离开呢？
那既是自己的选择，当然好坏都得自己来承担！
两名学子当然也看出同窗的情况仍在恶化。
却还是拿不定主意，“可、可……真有万一，我们承担不起责任呀……”
“我们也会一辈子都难以心安的……”
简兰宜郁卒的吐了一口气，正要再说。
病人忽然艰难的开了口，“求、求……你一、一试……”
“我不、不要瘫，宁、宁愿死……后果如何，都、都不会追究……求、求……”
“在场都、都是证人……求……快……”
简兰宜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才挤出了这番话来的，毕竟中风病人就算意识尚存，也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
足见他的求生欲有多强，又对她抱了多大的希望。
她不再犹豫，蹲下了病人前面，“好，我立刻救你，一定会尽全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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