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没怎么睡着, 他抱着乔纱躺在柔软的锦缎,睡了会儿又醒来,之后就没有再睡着。
睡不着的夜他在仔仔细细的看着乔纱, 他似乎没有这么安静的看着她,她睡着时有接近孩童的稚气, 柔软又脆弱,她挨着你, 睡在你怀,放心的将自己毫无防备的交给你。
这觉很奇妙,像是这个世界她只信任他,他们是同类,他们相依为命。
他舍不得睡去。
外天蒙蒙亮时, 就有宫推开殿门轻手轻脚来道:“陛下您该上早朝了。”
路西法忙捂住了她的耳朵,扭头朝纱帘外的宫瞪了去。
外天还没亮。
可手掌下的, 还是被吵醒了。
她皱着眉惺忪的睁开了眼睛,没睡醒的眼睛愣愣的在他脸上定了几秒, 才反应来般,抱着他的腰重新埋了他怀闭上眼,梦呓般喃喃:“来到这后,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的这好了……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睡得这么安稳。”
他的心口被捂的热热,伸手抱住了她的脑袋, 温柔的抚『摸』她, 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安心入睡,她信任他, 需要他,“再睡会儿吧。”
外的宫却又不轻不重的说:“陛下,您该上早朝了。”
她在他怀叹着气说了句:“知道了。”无奈的松开了他坐起来, 『揉』捏着他的手说:“你再睡会儿,我早朝回来陪你用早膳。”
他望着她没睡醒的脸,看着她强撑着起床去更衣,体会到了她说在这没有明白她的疲惫。
她是皇帝,可连个懒觉也睡不了。
她是皇帝,可是想立个贵君也要大臣们的话。
她是皇帝,却处处是限制。
她确实身不由己。
他靠在床上,看着她换上身绣着红『色』龙凤的朝服又朝他走了来,那身庄重的朝服行走带风,她挑开床幔俯身来,托起他的下巴,在他额头吻了下。
他的心跟着跳,她笑着低低说:“早安吻,乖乖等我回来。”
她没有多停留,退出床幔,转身离开。
路西法望着帘子外她衣袂生风的背影,抬手『摸』了『摸』额头,轻轻笑了,早安吻,原来被她爱着是这么好的觉。
肆无忌惮的偏爱,时时刻刻的拥抱,高高在上却俯下身来的亲吻。
再等等,等她爱上他这个,他就可以告诉她,他是路西法。
———-
今日天不好,又阴又冷。
乔纱刚出寝殿就被冷风扑的哆嗦。
伺候的男官忙抖开披风替她披上,还没来得及系好带子,她已看见回廊下等候着的苏卿,快步朝他而去。
“你怎么来了?”乔纱快步走到苏卿身侧,拉住了他的手:“这么冷的天不是说让你不必来吗?”
苏卿握住她的手,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他看她没穿好的披风,伸出手替她系好,“天冷了,陛下自己应当注意些,昨晚睡得好吗?”
乔纱抿嘴笑了,抬起两只手握上了他手腕,从他宽大的袖子『摸』了去,路『摸』到他衣袖内的胳膊肘。
他被冰的颤了下,忙抓住她的手臂,看两侧的宫,眼神示意她这么多在看着。
可她却不当回事,披风盖着两个的手臂,她的手贴在他的肌肤上『揉』捏,语气平常的答他:“睡的还行,只是心总念着苏爱卿的头还疼不疼,做梦在梦到苏爱卿。”
苏卿被她逗的脸热,无奈的笑了声,任由她在自己袖子暖手,玩笑般说:“陛下美在侧,怎会还念着微臣。”
她朝他怀走近,低低轻轻的说:“多少美在侧,我心也只念着个,苏爱卿猜那个是谁?”
是谁?
他望着她暧昧炙热的眼神,心中被她包裹着,他知道是他,他希望永远是他。
———
路西法在寝殿睡了个回笼觉,等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乔纱还没回来。
昭寐却紧张着急的来,边扶他起床,边低低说:“主子,有来看您了,等了您好半天。”
有来看他?
“谁?”路西法惊讶,这个世界还会有来看他?
他也没让昭寐给他换衣服,穿着寝衣就出了内殿,果然看见了寝殿中坐着个男,花枝招展的男。
有两个还算正常,另外两个,个穿着鲜艳的孔雀绿袍子,头发梳的精致,个肤白似雪,额间竟然还点了莲花状的朱砂痣。
若非他们长的不错,可以撑住,这副扮实在是做。
“郎君醒了。”穿着月白衣服,可起来最贤淑的位开口和他说了话,语气温和。
那位点朱砂痣的却阴阳怪气起来:“可真是贫家子,没有半点规矩,陛下起身了,他却还好意思睡到日上三竿,亏得玉大哥还不让吵醒他。”
路西法瞧着他们,侧头昭寐,“这又是群什么东西?”
昭寐吓的脸『色』苍白。
那点朱砂痣的男登时恼怒的要呵斥他,却被月白衣服的男按了住。
“郎君刚来,不认识也是应该的。”月白衣服的男温和耐心的他介绍道:“我叫温玉,是陛下封的贵君,这位是长明侍君和长恭侍君。”他介绍身边那两位没说话的,又拍了拍点朱砂痣的男说:“他叫楚飞,年纪最小,今年刚入宫伺候陛下,也刚封了贵君,『性』子直爽,你介怀。”
路西法站在那着他介绍,何止是吃惊,他倒是知道这个世界,后宫伺候皇帝的男分几等,最高位是皇后凤君,比皇后第级的是贵君,再次位是侍君,然后是美……
但是,乔纱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男?
他的脸『色』很不好,他扫视着那几个花枝招展的男,不可思议的:“你们全是伺候乔纱的男?”
“真是大胆!”点朱砂痣的楚飞拍桌子站了起来,“昨日我就说乡下来的贫家子敢直呼陛下名讳,原来还是真的!”
昭寐先步跪了下去,“侍君恕罪,我们主子刚入宫不懂宫中规矩。”
“那我便先教他些规矩!”楚飞气势汹汹的朝路西法走来,站在他前,抬手巴掌就甩了去。
路西法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反手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手中仍然抓着他的手腕,又扯了回来,冷飕飕的盯着他:“你在找死。”
这巴掌扇的所有惊了,楚飞哪被扇巴掌,他出身将门,母亲为凤朝战死,姐姐是定北大将军,从小到大他是掌上明珠,刚入宫就被封为贵君,陛下连句重话也不曾他说,如今竟被个贫家子扇脸耳光!
他当即被扇懵了,等反应来整个炸了,“你竟敢我动手!贱|!”伸手直接扭住了抓在他腕上的手。
他也跟着姐姐学几招防身的,当下怒火烧起,直接动起手来。
路西法这具身体旧伤没好,又羸弱无力,拼蛮力根本拼不,手腕痛就被按跪在地上,扯着头发抬起头来“啪”就挨了巴掌,只觉耳朵嗡嗡响。
“今日我让你这贱|知道什么是规矩!”楚飞死死押着他,抬手还要再扇他。
“贵君!贵君恕罪!”昭寐脸『色』惨白的扑了来,哭着双手抓住了楚飞的手腕,跪在路西法身边替他求饶:“我们主子知错了贵君!您饶了他……”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楚飞脚将昭寐踹了开,“滚开!”
路西法耳朵嗡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昭寐,昭寐哭着抓住他的衣摆不停的求她:“主子您认个错吧,认个错吧……”
他的头皮被扯的生痛。
那月白长衫的温玉才站起来了叫了声:“楚飞!好了!在陛下寝殿中与动手你成什么子?”
他与其他两个走了来,伸手拉住了楚飞的手。
路西法在这刻才留意到,温玉月白长衫下的肚子微微隆起,竟像是……怀孕了?
“玉大哥!是他先了我!”楚飞气恼的眼眶也红了,他从未受这等委屈。
温玉抓着他的手将他拉开,哄孩子与他说:“他出身不好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若你阿姐知道,定要训责你。”
他平日最怕他的阿姐。
楚飞这才委屈的松开了路西法,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颊直想落泪。
玉大哥还去那个贱|,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路西法。
路西法却只看着温玉的肚子,这个世界男原来真可以怀孕……
“伤着了没有?”温玉扶着他的手臂想将他拉起来,他忽然抬起手在温玉的腹部『摸』了『摸』。
“这,是谁的孩子?”路西法『摸』到硬硬的肚子,这就是怀孕吗?
温玉愣,僵着身子想躲开,手腕却被他抓的紧紧。
“自然是陛下的。”楚飞捂着脸,阴阳怪气的他说:“怎么?你以为陛下只宠爱你个男?这后宫之中侍君有,美十二三,才无数,你不是陛下时有趣带回宫的只麻雀罢了。”
路西法盯着温玉的肚子,那么那么的生气,原来她有这么多的男,多的让他不来,他既不是唯的个,也不是第个,只是这其中的个。
他在这之前真的以为,他是她唯的男,他把苏卿当敌,没想到,他的敌竟然这么这么多。
他猛地伸手推开了温玉——既然不是唯的,他就要做让她付出最多的,沉没成本。
“玉大哥!”
———-
男官匆匆忙忙来报时,乔纱正在暖阁中与苏卿起用膳。
男官跑的额头汗,来跪在殿门口忐忑不安的禀报,温玉带着楚飞与两位侍君去看望初,起了冲突,楚飞与初动起手来,温玉去阻拦,被初推了把……
乔纱替苏卿夹菜的手顿了下,先扭头男官:“温玉腹中的孩子可有事?”
男官忙摇头,“还好两位侍君扶了住,没有摔着。”
那就好。
乔纱将青菜放在苏卿碟子,换走了他碟子剥好皮的虾,说了句:“知道了。”便让男官退了下去。
苏卿剥虾的手指真好看,她看着苏卿的手指,朝他坐的近了些,“你也吃,剥了。”
“陛下。”苏卿停下手看她,“您不去看看?”
“要去,但不着急。”她挨着苏卿说:“陪你吃完饭再去,只要孩子无妨就没事。”
苏卿不明白她的意思,“陛下,似乎很在意温玉腹中的孩子。”这孩子是原主乔纱的,这些贵君侍君也是,其实与乔纱没有大干系。
“自然在意。”乔纱笑着拿帕子替他擦手指,垂着眼说:“那日后是你的孩子。”
苏卿顿了下,他的孩子?
乔纱记得,原文女皇的第个孩子好像是没有顺利生下来,她带初回宫后,有位贵君难产而死,尸两命,这件事被栽赃给了初,才让初被入了冷宫,女皇心灰意冷。
若是这,她想法子保下温玉贵君父子,将孩子放在他的凤君宫中养着正好。
她不说话静静的替他擦手指。
苏卿望着她安静的眉眼,忽然觉得她似乎“长大”了许多,她从个脆弱锋利,有时偏执疯狂的女孩,变的更加沉淀温和。
她在为他成为凤君铺路吗?昨天任由路西法闹文宣殿也是,她让他开口替朗月求情,她让所有大臣将火力集中在路西法身上。
“乔纱。”他在这个世界第次叫了她的名字。
她“嗯?”了声,抬起头上他的眼。
他就那么注视着她,轻轻的她:“是不是健康的身体、足够强大的权利才能让你觉得安全?爱不能给你安全吗?”
乔纱呆在他前,眼底下,她从未想这个题……
但在这刻,她仔细想他的题,她似乎从不曾觉得爱安全,或许因为没有拥有健康的身体,再多的爱,她也是痛苦的,病态的,尖锐疯狂的。
可在那个拥有健康身体的西幻世界,她变得温和“可爱”了许多。
在这个女尊世界,她被整个世界支持着,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她多了所有权柄握在掌心的安心。
她在待路西法时,比待谢兰池还要游刃有余。
她甚至无需他展现她女『性』的“魅力”,因为帝王的爱足够令身处弱势的他沉沦。
这觉,是爱不能够给她的。
所以她回答他:“是吧。”
他在窗外漏来的阳光下,她笑了,低下头来亲吻她的额头,说:“你会慢慢痊愈起来的,纱纱。”
她轻轻颤动了下睫『毛』,忽然之间有些眼眶发热,她会痊愈起来吗?她病了久的身体,病了久的精神,病了久的病态的爱。
她从没想,她会慢慢痊愈。
但他直留意着她,每个世界像是她的场无痛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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