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又是羡慕儿子精神分裂的一天

秦帝国三十一年。
  桑海之城的百姓忽然发现，那艘停在海边的巨大楼船，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些东西离他们的日常生活实在是太过遥远，人们好奇一两天后，就不再讨论这事。
  而那艘消失不见的巨大楼船，此时已经驶出渤海之东。
  目的地正是那碧海归墟。
  ……
  蜃楼。
  王陈一边喂着海鸥，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对峙的女人。
  “黎夫人，真是好久不见！”高月大而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凌厉和憎恨。
  自得知小黎实际上是皇帝老子的女人后，高月就对这个小妹妹憎恶至极。
  我拿你当姐妹，你却做了我后妈！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这件事是高月这辈子经历的第二次挫折。
  第一次挫折，自然是被自己皇帝老子从小“遗弃”。
  被恶心坏了的高月，对小黎的仇恨，仅次于对他皇帝老子的仇恨。
  “月儿，我可以发誓，我绝没有成心要骗你的意思，这一切都要怪他。”小黎指着王陈，一脸的冤枉。
  她的模样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作为玄女化身的小黎，其实是长不大的，始终保持着二八少女的样子。
  王陈呵呵一笑，对小黎的指责一点也无所谓，继续喂鸟。
  他是皇帝，哪怕是在海上，该有的享受也不会缺。
  比如现在，他喂给海鸥吃的，就是各种果干。
  有只海鸥可能不喜欢这个味道，吃到嘴里后，又吐了出来。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只海鸟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王陈一把抓住，强行又喂了进去。
  岂能容一只小小海鸟如此蔑视君王。
  高月和小黎看到他连海鸟都欺负，心里恶寒了下，再也不敢把王陈拉入战场。
  “月儿，我们回到过去那样好不好？”小黎小声祈求。
  她舍不得高月这个好姐妹。
  “月儿也是你叫的？”高月的眼神更加危险。
  小黎有些害怕，磕磕绊绊的说：“那……要不……我还是叫你月……姐姐？”
  高月一整个无语住了。
  就连一旁看热闹的王陈也绷不住了，差点没把海鸥掐死。
  “你怎么想的？”高月真想看看这人脑子为何如此不同。
  “我就是觉得各论各的，这样你会心里平衡一些。”小黎不好意思的说。
  “免了，担不起。”
  小黎不敢再说话。
  “月儿，你身上气息有些驳杂，比较奇怪。”王陈突然说。
  “要你管！”高月一脸孤傲的走了。
  “嘿，你这孩子。”
  既然不要我管，那就不管了。
  王陈连海鸟都忍不了，更何况自己的女儿。
  他觉得高月身上的气息驳杂混乱，可能会影响下一步修行。
  “陛下，月儿真出问题了吗？”小黎很关心自己的朋友。
  “对啊，那个傻子自己不知道罢了。”
  “有没有解决办法？”小黎想要借花献佛，重归就好。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改修适合的魔道功法，未尝不可以成为一道魔宗。”
  王陈大概能猜到，高月应该是吸人精血了。
  这种极端的修炼方式，也不是完全不行。
  比如神话中的冥河、蚊道人，西方的吸血鬼。
  理论上也是前途无限。
  就是比较邪恶，跟自己的《阳火篇》属性不合。
  也跟自己三才天地人，先分后合的最终设想，路径迥异。
  小黎咂舌：“魔？蚩尤那种吗？”
  “不是，你所知道的蚩尤，是这个世界的巫蛮，并不是真正的魔道。”
  “魔道比蚩尤还要邪恶？”小黎不敢置信，在她的印象中，蚩尤已经是邪恶的极致了。
  “当然不算，蚩尤只是比较残暴，跟魔道不搭边的。他只是输了，被打成了邪魔歪道。”
  “那月儿怎么办？”
  “我倒觉得，不必为她担心。”
  “你怎么这样啊，还是不是她爹了？”
  “你看，又急！其实，我倒是挺看好这个女儿的，只要她改变思路，自创功法，未尝不能开创这个世界的魔道，成为魔道祖师。”
  “啊？魔道祖师一听就不好，月儿是个女孩子呀。”
  “你呀就是眼窝浅，你根本不知道魔道祖师的含金量。”
  “很厉害吗？”
  “独创一道，不是厉害这个词就可以评价的。月儿只要走通魔道这条路，未来必然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要神灵。”
  王陈现在反倒怀疑，高月真成了魔道祖师，会吞了这个世界。
  “还有别的办法么？”
  “也有，比如让她暂时不要修炼，把驳杂的精血重新理顺，也能重新回到我这条路上来。只是，我这条路，她走起来会比较难，也没有开创魔道那么大的成就。”
  小黎点点头，转身就去找高月借花献佛。
  王陈不以为意，在这方面他一直很大方，只要不影响自己的目标，以及自己的体验。
  而且，他其实也挺想引导高月走魔道的。只是他和高月关系不好，也对修复父女关系毫无兴趣，所以让小黎来转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天下之水，莫大于海。
  在这茫茫大海，如果不是有着七个铜盒形成的海域图，以及占星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碧海归墟的。
  按照海图，渤海之东还要东行数千里。
  航行和勘定位置需要漫长的时间，过程很无聊，王陈懒得管，就将这些都交给高月和胡亥去做。
  他则带着蜃灵三女小狐小鹤小蝶，时不时的潜入海中去嬉戏游玩。她们蜃灵一族生活在东海一带，这次回到海洋就像回到了家一样畅快。
  直到有一天。
  一个无比巨大的海洞出现在视线里。
  “归墟，那里就是归墟。”
  蜃楼内可不仅仅只有王陈一大家子，还有很多船工。
  这些船工，部分是阴阳家弟子，部分是帝国军人。
  长达数月的航行，早让这些人厌烦了。
  现在看到目的地，他们这些人才是由衷的开心。
  王陈此时也站在了船板最高处，遥遥感应着所谓的归墟。
  “确实神奇！连我的灵魂力都能吸进去。”
  他想用灵魂力查探虚实，结果刚一靠近，就发现自己的灵魂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不仅什么都没查到，还差点造成灵魂损伤。
  而高月和胡亥都站在王陈身后，露出莫名的笑意。
  王陈轻轻摆手，正在航行的蜃楼陡然定住。
  船上所有人，都往前猛的一趔趄。
  高月和胡亥充满笑意的眼神，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知道皇帝老子就是神明，也知道神明很强，可从没真实的感受过。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王陈的恐怖。
  “到了，我们过去吧。”王陈腾空而起。
  突然，他又立刻回头，把高月等人吓了一跳。
  “他不会是去找天明他们的麻烦去了吧？”高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会的，以他的实力，估计早就知道天明他们的存在了，可他一直没说什么。再者说了，我们这些年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没看他真的追究。他很自信，不会突然发难的。”
  高月颔首，眼神深处充满了羡慕和渴望。
  王陈这样无敌的姿态，才是高月的毕生追求。
  她想到了小黎转述的魔道构想，默默给自己鼓气。
  “魔道又有何妨？”
  “只要取代他，我就可以成为这个天下的主人，到时候，亿万生灵都是我的修炼资源。”
  高月还在畅想美好未来时，就听到胡亥说：
  “他在干什么？！！”
  高月立刻回神，就看到了胡亥惊骇失色。
  在高月心里，胡亥从来都是面不改色的，拥有远超兄弟姐妹的强大心理素质。
  而能够令得胡亥都惊骇，究竟是什么？
  高月正要问他，却发现自己脚下有些不稳。
  然后，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蜃楼……飞起来了？
  高月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腾空而起，离开蜃楼，虚空而立。
  此时，她也是张大了嘴巴，发出了跟胡亥同款的疑问：
  “他在干什么？！！”
  高月眼中的画面是这样的：王陈双手举着巨大的蜃楼，朝着归墟飞速而去。在巨大蜃楼之下，王陈宛如一只小蚂蚁。
  王陈没有管这些人的惊疑不定，扛着巨大的蜃楼，就往归墟里面跳。
  “诶，等等我。”
  高月看到人和船都消失在海平面上，才反应过来。
  归墟是个海洞，可真的跳了进去，却发现洞壁根本不是海水，黑乎乎的看不明白，灵魂力也靠近不了。
  许久。
  洞口的光越来越暗。
  而归墟还是望不到底。
  “奇怪，难道是通往别的空间？”王陈自言自语。
  而在蜃楼船板之上，天明、扶苏等人都出来了。
  他们汇合在高月、胡亥身边。
  “怎么办？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直接就跳了下来。”
  “苍龙七宿无疑就在这归墟里面，可归墟如果是个无底之洞，我们又去哪里找到它呢？”
  “《凤鸣十二律》对应的星象到底是什么秘密，现在该说了吧？”
  面对众人的质询，胡亥淡淡一笑。
  “其实那副星象，就是蟠螭缠绕的造型。而关于这个造型，我们姐弟两最近也查遍了阴阳家历代星象着作。”
  “结论是什么？”
  “日月为常，交龙为旗。”
  众人懵逼。
  “胡亥，说话就说明白一些，可以吗？”有人不爽了。
  胡亥略微抱拳，继续说：
  “这是一句箴言。这句箴言隐藏着的，是我们这方天地最古老的故事。”
  “继续说。”
  “混沌之初，天地未生。一青一黑两条神龙游弋而来。这两条龙本就是一对，便联手在此衍化天地。”
  “青龙开天，黑龙辟地。天地生而万物长。生灵视苍龙为父，黑龙为母，父为日，母为月，这便是日月为常。”
  “后来人族为了亲近，就将他们的龙首改为人的模样。这也是我们常见的伏羲女蜗形象，他们两个人首蛇身交缠在一起。便是交龙为旗。”

  “人首蛇尾，是蛇尾，不是龙尾？”有人提出质疑。
  “你有所不知，在远古传说中，龙入地则为蛇，蛇升天则成龙。”胡亥继续解释。
  “好吧，这又跟苍龙七宿有何关系？”
  “苍龙七宿是最遥远的秘密，经过了那么多年代，无数大能都曾对其动过手脚。这也导致了苍龙七宿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样子。追根溯源的话，我们只能倒推。”
  “最近一位大能是姜太公，他布局的内容是什么，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姜太公预见了周朝八百年变化，甚至预见姜齐会被田齐取代，所以提前在将铜盒一分为七，并做了血脉封印。”
  “拨开这层血脉封印以后，我们就见到了第二层封印，也就是幻音宝盒对应的《凤鸣十二律》，从而找到了海域图和这个星象。”
  “而这个星象，就是伯邑考留给后人了解苍龙七宿真相的关键。否则，你就是找到了苍龙七宿，你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以及怎么用。”
  “其实苍龙七宿的真相是什么，人族先祖已经留在了《周易》之中，比如：龙章而设日月，以象天也。”
  “还有周文王，他所创造的后天八卦，也隐藏了这个真相，比如：神龙以尾画地。”
  “这就是开天辟地。开天辟地以后，两头神龙究竟是陨落了，还是虹化了，我们不得而知。但从上面箴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身体基本都化作了天地万物。”
  “而苍龙七宿就是两头创世的神龙身体所留部位。我们已知的是，苍龙七宿是力量之源。什么东西可以创世神龙的力量之源？”
  “只能是龙珠了。所以，作为力量之源的苍龙七宿，其真相就是青龙的龙珠。”
  “而星象显示的是两条龙交合，那必然就存在另一条黑龙。我之前也没想明白，黑龙留下的究竟是何关键部位，直到大姐拿出一把诡异的黑剑，它叫逆鳞。明白了吧。”
  “黑龙所留就是自身最坚固的逆鳞。只是，它终究还是破碎了，化作一把残剑，守卫着苍龙七宿。”
  胡亥一口气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算是王陈都有些震惊了。
  自己这个神经病儿子，思路是真的广阔，有一种无边无际之感！
  所有隐藏在历史迷雾中的蛛丝马迹，都被他一一找到，关键还特么串联起来了。
  今天，又是王陈羡慕儿子严重精神分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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