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在拥堵了一刻钟后马车总算缓慢地行驶了起来。
前半段堵得厉害,临近国师殿反而畅通无阻了,原来,是那些排队想见国师的人基本被国师殿的弟子劝走了,只留下十几个不死心的。
顾如佳的马车停在了国师殿对面。
她跳下马车,拿上六国棋圣的令牌朝大门口走去。
国师殿的一位弟子正在劝那十几个不肯走的百姓:“国师大人今天只见三位客人,已经见了两位,诸位若是有拜帖的就赶紧拿出来,若是没有,便请回吧,等日后有了拜帖再来国师殿也不迟。”
唔,还要拜帖。
顾如佳摸了摸下巴。
国师殿的这位弟子不曾见过顾如佳,但还是客气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有拜帖吗?”
“我没有拜帖,只有这个。”顾如佳将六国棋圣的令牌交给了国师殿的弟子。
国师殿的弟子拿过来一瞧,惊愕地说道:“这位公子,里边请。”
一旁有人不乐意了:“哎!凭什么他能进?”
“是啊?他不是也没拜帖吗?我们等了这么久,要进也该先我们进呐!”
国师殿的弟子解释道:“这位小公子拿的是六国棋圣孟老先生的令牌,孟老先生是国师殿贵客,他引荐的人是能直接进入国师殿的。好了,今天的三个名额已满,大家请回吧。”
“真是!白等这么久!”
“就是说啊!早知道不来了!”
“看着穷穷酸酸的,谁知道他令牌是不是假的?”
国师殿的弟子无奈摇头,似是担心顾如佳多谢,他说道:“小公子别往心里去,他们没有国师殿的拜帖,原也是进不去的,与你没关系。”
顾如佳道:“哦,我没事。”
小哥哥还挺贴心。
“小公子请随我来。”国师殿的弟子领着顾如佳入内。
二人刚转身往里走,身后忽然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刚停下,一名白衫少女自提着裙裾跳了下来。
看得出她有些急切。
“请稍等。”
她叫住国师殿的弟子。
顾如佳听着熟悉的声音,与国师殿弟子一道扭过头来。
“是你?”
对方看见了顾如佳,不由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如佳看着匆匆出现的慕如心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慕如心看了看头顶那块巍峨肃穆的牌匾,柳眉微蹙道:“这是国师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国师殿弟子说道:“请问这位姑娘何事?”
慕如心对国师殿的弟子态度就好上了许多,她客气地说道:“我是来求见国师的,我有拜帖。”
说罢,她从宽袖中拿出一张金色的拜帖。
国师殿弟子当即认出这是一张真正的国师殿拜帖,但他还是婉拒道:“抱歉,姑娘,你来晚了一步,我们国师今日只见三位客人,这位小公子是最后一位。”
“他……他只是一个下国人!他怎么会有见国师大人的资格!”慕如心举起手中的拜帖,不仅对这位引路的国师殿弟子,也对值守在门口的另外两名弟子说道,“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棋庄的拜帖,国师大人亲自赠与棋庄的!应该是最高级别的拜帖了!我不管这个人是从哪里弄来的拜帖,他都没资格排在我前面!”
拜帖也有等级之分的,一等为金帖,二等为银贴,三等则为蓝贴。
其中只有金帖是国师大人亲自盖印,而有资格得到金帖的往往都是皇族,棋庄侥幸得了一枚,一直被视作珍宝。
慕如心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治愈了棋庄继承人的咳疾,才换来这张金帖的。
就算今天是十大世家的继承人来了,也不能越过她去!
国师殿弟子微微蹙了蹙眉:“敢问姑娘是哪国人?”
慕如心一噎。
国师殿的弟子语气淡了几分:“姑娘是陈国人吧?姑娘的燕国话里带着很浓的陈国口音,反倒是这位小公子,我没听出其余几国的口音来。”
慕如心嘴角抽搐了一下。
国师殿的弟子都这么变态的吗?连口音都听得出来。
慕如心当众被人揭穿了下国人的身份,心里一阵羞恼。
她狠狠地瞪了顾如佳一眼。
为什么遇上这个昭国人就没好事?打她耳光与卸她胳膊的账她还没与他算,他倒好,又来抢他见国师大人的资格了!
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你让她把拜帖拿出来看!如果她和我一样是金帖……”
慕如心话才说到一半,国师殿弟子出示了没来得及还给顾如佳的令牌,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公子拿的是孟老先生的令牌,孟老先生是国师殿的贵客,他的信物远比你手中的金帖有资格!”
慕如心的瞳仁狠狠一缩:“不可能!他怎么会有孟老先生的令牌!这一定是假的!”
慕如心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的马车后还停着另外一辆马车。
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儒雅的男子,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清瘦,留着一点山羊胡。
他双手负在身后,一脸清高地朝这边走来:“今日得亏是我来了,不然我竟不知有人打着棋庄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
慕如心忙转身与对方打了招呼,语气轻柔:“风大师。”
国师殿的弟子蹙眉看着对方:“阁下是谁?”
慕如心淡淡地笑了:“口口声声孟老先生是你们国师殿的贵客,你难道认不出这一位就是孟老先生的亲传大弟子风月华大师吗?”
孟老是棋圣,他的大弟子被世人尊称一声大师。
国师殿的弟子拱了拱手:“原来是风大师,久仰。”
风月华睨了顾如佳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拿的令牌……”
是真的!
风月华看清了递过来的令牌,露出了比慕如心更惊讶的神色。
慕如心问道:“风大师,怎么了?”
“你……你……”风月华将令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确认,“是老师的令牌没错,老师的令牌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是哪里偷来的!”
“我没偷。”顾如佳说。
慕如心讥讽道:“你没偷,那这块令牌是哪里来的?众所周知,孟老先生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他的令牌怎么这么巧出现在了你这里?”
原本已经走掉的那些百姓听到慕如心的声音又给折了回来,一个个排队看好戏。
慕如心见人多,越发想要顾如佳颜面扫地:“用不用我提醒所有人,你是惯犯了,你曾经就冒充大夫去安国公府招摇撞骗,幸而被我及时发现!不然,安国公都被你治出好歹来了!”
围观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
“哎呀,年纪轻轻的,这么不要脸的吗?”
“连安国公那样的大好人都骗,他是有多没良心!”
“还偷了棋圣的令牌!国师殿也不管管!竟然要带这种人进去见国师大人!”
“就是!”
慕如心得意地扬起唇角:“萧清朗,承认吧,令牌就是你偷的!”
风月华也冷冷地说道:“我没见过你!棋圣绝不可能把令牌给你!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
“否则怎样?”
一道不咸不淡的苍老声音自出人群后方传来。
风月华的身子一顿,唰的朝对方望去。
人群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孟老先生面色沉沉地走了过来。
慕如心与诸位百姓并未见过孟老,从衣着与容貌上来看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儿。
慕如心傲慢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身边这位是棋圣的大弟子,棋庄如今的主人……”
孟老先生在顾如佳身边站定,嘲讽地看了风月华一眼:“主人?”
风月华脸一白:“住口!”
慕如心心头一惊。
风大师……在呵斥她?
她治愈了他多年顽固的咳疾,他奉她为上宾,今日还特地亲自将她送来国师殿。
他怎么突然——
风月华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拿袖子擦了擦,对着孟老拱手作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方才多嚣张,眼下多彷徨。
孟老先生严厉道:“跪下!”
风月华扑通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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