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睁眼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小家庭的幸福
天之苍苍，大地麦黄。
艾尔提督城墙外的平原上。
黝黑壮实的农人弓着腰挥舞着镰刀，卖力收割属于贵族老爷农作物。
疾驰而下，两道身影在空中快速下落。
昕的动作实在太快，根本不给冥反应思考的机会，就被强行拉到陌生的地方。
“啊啊啊啊——————”快速的下坠吓得冥惊恐大喊。
好在昕一直握着冥的手踝，自由落体的下落失重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缓慢向上托力。
“这是哪里？”冥感到后怕问道。
“艾尔提督。”
冥发现昕极为凝重盯着一个地方，顺着昕的视线，冥看到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将近整座城市的四分之一。
“那是什么？”冥已经猜到深坑是怎么样产生，还是小心确定问道。
昕带着冥缓缓往下降落，“呵，教会所崇拜的神明降下的‘警示’。只是为发布一个警示，就毁掉四分之一的城市，杀死五分之一的居民。
冥，你现在有何感想？”
冥久久不能说话，艾尔提督时常在书籍和别人口中看到听到。
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拥有数千年的历史，人口已经相当一个中型国家的数量。
一个中型国家至少五百到一千万人口，一下就死了一两百万人，何等恐怖。
“冥，你相信教会的话，这是神明降下的警示吗？”昕淡淡问道。
冥出生在大贵族家庭中，对于教会背地里干的事，多少是了解一些，当昕问出这个问题，她就已经不相信教会的话。
“不信。”
“这是一场神罚，只是针对一个人的神罚，你知道是谁吗？”昕故弄玄虚问道。
冥摇头。
“莉娅娜。”昕说，“莉娅娜从异族领地赶来找到莉莉丝，当时我和梦刚认识莉莉丝才几天，也不认识莉娅娜。”
冥认真的听着，说着与莉娅娜的相遇。
“我也不知道这场神明为什么要降下神罚，那是只是因为莉莉丝问了娜娜一个问题，娜娜刚好知道，在娜娜准备开口回答时，莉莉丝提前发现神罚的降临，我们才幸免于难。
冥，你还记得吗？那时我不在，尼古拉斯作为勇者说出，‘天翼族都是好人，不会与之为敌。’神明降下神罚，夺走了尼古拉斯的勇者加护。”
冥思考着昕说的话，不太明白昕的真正的想要跟她说什么，只记得当时凌突然消失一会，压在尼古拉斯身上的那股力量就消失了。
这时候冥才意识到凌的恐怖，急忙说道：“凌是我们的朋友，可以请她帮忙吗？”
昕为了达成目标，昕愿意尝试所有的力量，何尝没有想过请凌帮忙，但凌说着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跟你说，神明对我们任何人都掌握着生杀大权，视世间所有人为刍狗。”
两人已经来到地面上田边小道。
农人们忙着收割成熟农作物，全然没有察觉富家少女跑到危险的城外。
昕拿出两件的麻布大兜帽披风，一件为冥披上，一件给自己。
两人就像是晴天娃娃一样，出现在金黄麦田之上。
田中农人的动作已经很快，拿着鞭子的督工依然和催命鬼催促着。
看到麦田上出现两个奇怪物体，揉了揉眼睛，消失不见。
一阵轻微空间抖动声，出现在河岸附近的窝棚附近。
窝棚建立在高大的城墙外，远远看去密密麻麻，延伸数公里远。
昕没有说话，动作示意冥跟上来。
冥跟着昕的步伐，走在窝棚大道上，说是大道，其实只有一米五左右的距离。
勉强只能经过一辆不大的牛马安车。
两人无话沿路而行，偶尔能看到从小巷子跑出的孩子，看到昕和洛璃这些孩子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立马掉头跑了回去。
冥不知昕想要干什么，只能跟在她的身后。
前去七八百米，里面能看到许多以地为铺以天为盖，满身酒气的面黄肌瘦男人，就地睡在大街地上。
沿着窝棚大道一直走，来到一处二三十平的小广场，这里挤满了身体壮实皮肤黝黑的男人。
一个头发脸颊都干净，身上穿着的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麻面衣的包工头，他站在一个小台子上，喊着：“二十一天，不包吃住。”
聚集在附近的男人们急急拥来，举着手中的镰刀，喊道：“我。”“我。”“我。”“我。”······
昕只停留一分钟，便拉走看得愣神的冥。二十都不够之前冥在学院中一顿的饭钱。
暗处，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匆忙跑来，“老大，是两个小女娃，其中一个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可能是前来投靠来的大户千金。”
“啧啧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嘿嘿。”男人嚼着不知哪听到的里语显摆。
越是往里靠里面的空气越发浑浊，各种恶心的味道时不时飘入鼻中，冥有些呼吸困难。
拉着昕的麻布头蓬，小声问道：“昕，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里好臭···”
还未等昕回答，只能经一个成年人行走小巷中，传来粗哑男声：“臭，都落魄到要逃难了，还嫌弃我们的家园。”
七八个身形瘦小的男人像耗子一样从小巷中窜出。
冥环顾四周，冷声道：“你们是谁？”
“嘻嘻，能让你爽翻天的人。”一个跟猴子一样的男人嘻嘻笑道。
冥不明白猴子男人的意思，继续问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你们是南边逃难过来的人吧，父母死了，只剩你们俩小姐妹了？”男人腰间挂着一把破刀从阴影中走出，自顾自说着，“还是说来艾尔提督投靠亲戚？如果是这样，叔叔我呀~对艾尔提督还挺熟悉，可以带你们找亲戚。”
“不需要。”冥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这伙人想要打劫她和昕，就这几个垃圾都不够看，立马召唤出魔法杖，“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滚！不然···”
冥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持破刀的男人已经提前展开所有增益技能，看到冥拿出魔法杖的那一刻就做出判断，对方是魔法师。
魔法师看似强无敌，缺点是需要前卫保护施法，只要能在魔法师施法前，重创对方就能拿下胜利。
一个闪身来到冥的面前，挥起的破刀下一秒就能砍下冥手持法杖的手臂。
断臂的女娃虽说有些可惜，卖不出去好价格，总比什么都得不到好。
冥能够瞬发魔法，也要给一点反应的时间，她是真没料到对方会什么都不说，直接发起凌厉攻击。
昕在一旁自然不会让冥受伤，没人看清发生什么，只是听到嘭的一声，手持破刀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其余人全都呆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
昕牵着冥的手踝继续往其中一个小巷子走去。
窝棚的所有房子都是用薄木板搭建而成，经过的时候能听到里面人谈话的声音。
女声：“家里又没粮。”
男声：“唉，明天去城里瞧瞧有没有什么工作。”
年迈的老奶奶声：“别喂了，你没奶了。现在喂都是血。”
“那怎么办？让孩子饿死吗？”嘶哑女声。
“唉。”
“官人，三块钱就可以打桩。”妩媚女声。
嫌弃男声：“就你这货色，最多一块。”
“郎君，里面请。”
“我去，怎么还有孩子。”
“郎君，他会自己出去玩，不碍事，不碍事的，我们快打桩吧。”
“啧，算我倒霉。”
“妈妈，我不想再吃麦壳粉了。”女孩委屈声。
啪~巴掌声，“不吃就饿死。明天就把你卖了。”
“我吃，我吃，妈妈别卖我····”女孩哭泣声。
走了十分钟，一路上听到的对话，没有一家是幸福，都活在水深火热中，冥心中思绪万千。
当冥回过神时，发现他们已经飞在空中。
城中，一家洗衣房的门口，一个牌子上写着：招洗衣女工，五块一天，包午饭。
这样的工价前，门口排着一两百人的队伍。
洗衣场附近一家餐馆中，昕点了两份最便宜的午餐，一共是五毛。
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陈旧面包，硬的跟石头一样，一口下去牙都给你崩坏，一旁的跟水一样的清澈的盐水菜汤，唯一作用可能就是软和面包。
“你要吃吗？”昕问。
一直是娇生惯养的冥，哪会吃这样这等醪糟，连连摇头，艰难吐出：“不。”
一个小孩闻声而来，带着期待的眼神问道：“大姐姐，你真的不吃吗？”
冥惶恐看向说话的小孩，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应该是说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挑食的昕也不会吃这样的食物，端起其中自己的一份递给小孩，“你拿去吧。”
“谢谢，大姐姐。”小孩黑黢黢的一手抓起面包往兜里塞，另一只手端起装着汤的碗猛的一口喝完。
小孩带着一点贪婪和期待的眼神看向冥。
冥不忍心转过头说道：“我不饿，你拿走吧。”
小孩还是和之前一样喝完汤，说了一声谢谢，激动跑开。
昕立马拉住冥跟在小孩身后。
在城中七拐八拐，来到地下管道中。
潮湿沉闷的湿气，让冥喘不过气。
管道一处拐角，昕让冥停下，露出头看看去。
刚刚那小孩，激动对另一个比他小的孩子，一脸得意说道：“妹妹，猜猜哥哥今天收获什么好东西？”
妹妹听到哥哥的话，满眼都是惊喜，小跑靠近在哥哥的包中翻找，找到两个面包，“是面包！哥哥，我们今天吃面包吗？”
“我们不吃面包，哥哥给你做另外好吃的。”
见哥哥拿起妹妹手中的一块面包，点燃篝火，放上小锅，倒入两碗清水，等水开的同时，哥哥一点一点掰开面包放入锅中。
自己看不上的东西，别人视若珍宝，这一幕真的给冥给干自闭了。
“他们的父母呢？”冥嘶哑的声音向昕发问。
因为冥发出声音，小孩哥也跑了出来，看到是刚刚的两个大姐姐，不知所措说道：“大姐姐？你们是想把面包要回去吗？”
小妹妹紧紧抱住哥哥刚刚的给的硬面包，“我不要，这是哥哥给我的。”
昕哪里会知道这两个小孩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他们的父母又去哪里了？只不过是巧合遇到罢了。
昕拿出一叠面值一百的钡磕，丢到地上，冷淡说道：“外财不露，别被别人抢了。”
说着昕带着冥离开这两个无依无靠的小孩。
满是泥沟街道上走着，冥满脑子的都是刚才那两个小孩的影子，“不行，昕，他们太小了，我忍不下心丢下他们。”
“世界上存在着无数个类似的孩子，你帮得完吗？”昕淡淡说道。
冥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昕，“至少。要尽眼前所及力量。”
“那今天我就当一次恶人。”昕说着牵着冥的手踝，下一秒她们就消失在原地，来到一处干净整洁的街道。
整条街富丽堂皇，走在路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衣着华丽，戴着各种精美的贵金属首饰。
随便单独拿出一样首饰，都能让一个普通家庭里半年不用饿肚子。
昕不管此刻的心情如何，摘下她身上的麻衣兜帽，她自己带上伪装面具，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就近随便找一家看着高档餐厅中，昕开口：“来两份你们最贵的套餐。”
服务员并不认识两个小孩，但两人身上的衣服都不是普通料子，都是一等一的上好布料。
昕表现出的气质也符合贵族该有的样子，就是冥失神落魄不成样子。
各种美妙美味的食物上到两人餐桌上。
冥看到桌上精致的食物，就想起刚刚那两个小兄妹的景象，完全没有一点食欲。
昕随意吃了两口，“结账。”
刚刚的服务员赶来，诧异几秒，什么也没说，礼貌微笑说：“一共是六百二十钡磕。”
昕拿出七张整的，“我们需要聊会天。”
“好的，请慢慢享用。”
服务员走后，昕放下餐具，“冥。可以听我说两句吗？”
冥无神的眼珠向上转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昕。
“富人明明已经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为什么还要剥削穷人呢？让穷人连饭都吃不上。”
冥没有说话。
昕也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一路上我们看到听到很多，这只是人类世界的冰山一角，还有残酷的事实正不断发生。
冥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吗？
我和洛璃拥有蜜萌大陆上目前最强大国度，目前最强大的武装集团，能做些什么吗？”
冥眼神中闪过一丝期许。
“很抱歉告诉你，冥，我们什么都做不到，教会不会让我们有任何干涉人类世界的机会。
就算我们使用武力向外进军，用暴力方式统治世界，那么我们将会受到神明设下的规则反噬。
我们只能顾全自己，只能保全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梦说她的计划时，除了你没有人会反对，梦这是在帮助我们。”
“不对，洛璃反对梦的计划的。”冥脑子乱糟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说什么。
昕哪里不会知道洛璃的想法，“你和洛璃是最好的朋友，她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显眼。
洛璃和我一样，一切都是要以天翼族的利益出发。
梦的计划就站在天翼族的利益。”
冥无话可说，只觉一股无力感充斥全身每一处，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力。
“我们回到最开始的话题，面对战争的选择。
如果投降，天翼全族人民都会成为人类的奴隶，成为世间最下贱的存在，我、洛璃烈焰他们或许可以活得十分滋润，我族所有普通族人将过着最为畜生不如的生活。这是我和洛璃都不可能做出的选择。
接下来选择只有面对战争和避免战争。
冥，你说过，大家聚在一起把话说开，或许就能避免了？
冥，你回想你刚刚所看到的一切，人类百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你觉着有坐下来谈的可能吗？”
昕没有在说话，等着冥的回答。
许久之后，冥终于不再躲避昕的眼神，低下的头抬起看向昕摇头。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面对战争，十议老、烈焰、地荒、清水从一开始就为这场战争尽可能做好完全的准备，事实是我们也做好面对持久战争的准备。
可梦给了我们一个避免战争的选择，一个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机会。
冥，此时此刻你站在你最好的朋友洛璃的角度好好用心想一想，你该当如何抉择。
是让自己的子民提前冲向战场？
还是让充满敌意的敌人没有痛苦的死去一部分，换取未来几年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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