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前几年吃了些苦头,柳岁岁身子被伤着了,月信并非每个月都来。
有时候一个月来一次,有时候两三个月才来一次。
每次来,都会要了她半条命。
这会儿一听说月信要来,小脸都白了几分。
春杳也害怕,忙去厨房熬了一碗浓浓的红糖水过来,让柳岁岁喝了下去。
一碗红糖水喝下去,腰酸的感觉缓了几分。
晚饭依旧不见沈工臣人影。
柳岁岁也懒得问他,吃过晚饭,让春杳准备了热水,她狠狠地泡了个热水澡,想着身子暖和些,若是月信来了,她也少受些罪。
睡下的时候已经不早。
她将自己裹得极紧,刚泡过澡的身子也暖和,腰酸的感觉消失不见。
她安心地入眠。
半夜突然被惊醒,感觉身下一股暖流冲出来,好在她早已做了准备,并不慌乱。
待这一阵过后,她掀开被子轻轻起了床。
一天未见的沈工臣就躺在外侧,此刻正紧闭双眸睡得正熟。
柳岁岁从他脚边爬过去,坐在床边穿上软鞋,就去了净室。
她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手捂着肚子,疼得走路都不稳了。
她想叫春杳给她熬红糖水,但见外面漆黑,知道此刻正是深夜,便想着忍忍吧,忍到天亮再说。
于是走去外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口口喝下去。
肚子的疼意并未缓解。
她慢慢走回内室,借着外间的灯火上了床。
沈工臣已经没醒,柳岁岁钻进被窝,对着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每次来月信,前两天最难熬。
那种痛,从腹部一圈圈往外,整个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肚子里就像有一只手在使劲地揉着搓着……
柳岁岁没忍住,哼了一声。
黑夜中,沈工臣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偏眸,看着身侧的柳岁岁,见她整个蜷缩在被子里,被子好像在抖。
他伸手过去,手背落在她额头,一片湿濡。
他立马起身,探身过去,即便是在黑暗中,他目力惊人,一眼就看出柳岁岁不对劲。
“怎么了?”他问,伸手就将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子掰了过来。
柳岁岁已经疼得浑身冒冷汗。
根本连回他的话的力气都没有。
沈工臣立马掀开被子下了床,过了一会儿,内室亮起灯火。
他将床幔挂了起来,俯身看着柳岁岁,才发现她脸色白得厉害,原本粉嫩的唇色,此刻毫无血色。
他伸手过去,一边替她轻拭着汗水一边低声问:“哪里不舒服?”
柳岁岁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肚子……”
肚子好疼。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贪了凉,吃了一个冰酥酪的原因,这次比前面任何一次都疼得厉害。
她快要疼死了。
沈工臣虽说比她大了八岁,但女子这事他的确不懂。
听她肚子疼,还以为她吃错了东西。
立马转身去了外间,叫来七星:“去找大夫来!”
春杳一直没敢睡得太沉,听到主屋有动静,她立马赶了过来。
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沈工臣吩咐七星找大夫,忙道:“娘子并非其他病症,只是……来了月信而已。”
沈工臣一怔,接着明白过来。
他问春杳:“那要怎么办?”
“奴婢去熬红糖水,娘子每次喝了它都能缓解不少。”
“快去!”
“是。”
春杳去熬红糖水,沈工臣依旧不放心,还是让七星去请大夫来。
此刻内室的床上,柳岁岁疼得受不住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发出痛苦低吟。
沈工臣大步入内,见她如此,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大手就这么覆上她的肚子,替她轻揉起来。
他的大手犹如一个火炉,紧紧地贴着她的腹部,真的一瞬间就缓解了柳岁岁绞痛的肚子。
她慢慢地安静下来,就这样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春杳端着熬好的红糖水走进来,见四爷将自家娘子抱着,手正放在她肚子上……心里一惊,却也不敢多看。
沈工臣朝她伸手,她立马将碗递了过去。
沈工臣接过碗,试了试温度,感觉差不多就将其放在柳岁岁嘴边,柳岁岁缓缓睁开眸子,看他一眼,接着一口口将红糖水喝了下去。
喝完,她又靠近沈工臣怀里,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沈工臣一直没敢动,大手一直替她轻揉着腹部,低垂的黑眸一直看着她,眸底情绪难明,却是裹着明显的心疼。
大夫被请来了。
沈工臣将柳岁岁放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床幔放下,大夫这才被请了进来。
对方深知这户人家不简单,自然是不敢多言,春杳替他拿了凳子来,他坐下后开始替柳岁岁把脉。
原以为不过是普通之症,可谁知这脉一号,老大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看得一旁的春杳心惊肉跳。
但也不敢出声多问。
直到对方收回手来,她这才不安的出了声:“我家娘子的身体……”
大夫起身,朝沈工臣拱了拱手,这才出声道:“夫人前几年身子受损极大,怕是受过极大的风寒之症,后来虽说是好了,但病根却是留了下来,因此每次月事来,便苦不堪言。”
沈工臣听着,并未出声。
一旁春杳却红了眼眶,抽泣着道:“是,您说得都对,娘子小时候被人扔进冰窖里关了一天一夜,当时差点就……”
沈工臣浑身的气息都变了。
冷得渗人!
但脸色依旧平静,只问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对方一脸为难:“若是普通寒症,老夫还能医治一二,但这夫人寒得太深,老朽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开个方子,替她缓解一下疼痛。”
沈工臣颔首:“劳烦!”
“您客气。”
老大夫坐在一旁开了方子,交给沈工臣的时候又添了一句:“您若想要子嗣,需尽快找高人替她医治,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机会怀上,若再耽误,日后恐怕……”
沈工臣没料到会这么严重。
他让七星去送大夫,吩咐春杳去熬药,自己撩起床幔坐在床畔,看着熟睡的柳岁岁,脸色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被人关进冰窖一天一夜!
沈工臣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柳家人干的!
一瞬间,他浑身戾气暴涨。
先是吩咐北斗出一趟远门带个人来,随后叫来了春杳。
春杳眼眶通红,一进来就跪在了沈工臣面前,一边流泪一边道:“求四爷为娘子做主。”
沈工臣微微闭眼。
他一边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一边开口。
“将当年之事一一说给我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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