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工臣轻笑一声。
他抬手拿下她捂着他双眼的小手,抬眸看她,嗓音低沉而悦耳:“柳岁岁,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什么话都说。”
“我哪里说错了?”她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没觉得自己有错,“你眼神就是很吓人。”
沈工臣笑了笑没说话。
吃过饭,沈工臣就去了书房。
临走前对柳岁岁说:“后院有个温水池,你可以去泡个澡去去乏。”
温水池?
柳岁岁以前只听说过,可从未泡过。
一听立马叫了春杳来,准备好衣物就去了后院。
这座宅子极大极宽敞,又建得极漂亮,不仅有大花园,还有温水池,据说还有一个跑马场和大戏台。
柳岁岁将自己滑入温水池的那一刻,情难自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有钱人真会享受!”
春杳附和:“奴婢觉得娘子这一趟跟着四爷出来,也算开了眼界!”
柳岁岁欢快地在水里扑腾着,玩得开心,笑得也开心。
书房就在不远处,沈工臣正在看今日传来的书信。
七星在一旁伺候着,一旁的窗户开了半扇,有笑声传来,一阵接着一阵,银铃般的,很容易让人分心。
但看着伏案回信的自家主子。
七星又觉得,自家主子的定力非一般人能比。
娘子在温水池里又笑又闹,他竟然能心无旁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柳岁岁对沈工臣来说,他什么没见过?
小娘子脱光了被他抱在怀里都有过,更何况这会儿只是在池子里?
北斗敲门进来,看着坐在书桌后的男人,恭声道:“主子,属下查了,那李公子的确是婺城知府李鹤的儿子,此人不学无术整日胸无点墨,整日不是在勾栏戏楼,就是领着婺城的一群纨绔走马斗鹰,性子残暴,毫无良知,上个月他打死了城东卖豆腐一家老小,只因他看上人家闺女,人家不从。”
沈工臣头也未抬:“李鹤呢?”
“李鹤和您之前了解的情况相差无几,自他升任婺城知府以来,婺城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听闻他还私下还组建了自己的私卫,多达一千人。”
沈工臣放下手里的毛笔,头也不抬:“李鹤先放放,去查章平。”
章平,婺城节度使,官位比李鹤高,真正婺城的土皇帝。
大概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他行事一年比一年嚣张,去年夏天的一场洪水,淹死了婺城上千百姓不说,连累附近几个县镇都遭了殃。
而那堤坝,皇上之前专门拨款过去,让他重新修建。
却没料,一场小小暴雨,竟让他‘重工’修建的堤坝不堪一击,损失颇大。
此事秘密传到京城,皇上大怒,还没来得及办他,婺城又发生农民暴乱,他指挥手下将士又打死数百人。
皇上震怒,密派沈工臣前往。
此事,满朝廷除了皇上,包括国公爷在内,无一人知道真相!
此刻,知府李家。
李荣玉一回到家,便跑去书房找父亲。
李鹤刚吃完酒回来,此刻在书房里正搂着小妾吃香香,情意正浓呢,房门被推开,他一怒回头,当看到是自己亲儿子时,那想杀人的眼神立马收敛了几分。
他伸手将坐在腿上的小妾推开:“你先回去,我晚上去找你。”
小妾媚眼如丝,一脸不舍地看着他,最后扭着水蛇腰走了。
经过李荣玉身边时,她轻轻看他一眼。
那一眼,差点没要了李荣玉的魂儿。
这小妾是李鹤刚收的,在手里还没新鲜一个月,李荣玉见过她几次,对方眼神一瞟,他骨头都酥了。
于是,连正事都忘了。
擦着口水问李鹤:“父亲从哪儿找的这娘们?看着可真带劲。”
李鹤瞪他一眼:“你别给我打歪主意,她好歹也是你姨娘。”
“儿子怎么会和父亲抢女人?我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再说了,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李鹤原本就不满他打断他好事。
这会儿听他啰啰嗦嗦,更是嫌烦:“你来找我有事?”
李荣玉这才想起正事来。
他将从沈工臣那儿得来的锦盒放在李鹤面前的桌子上,一边打开一边喜滋滋的说:“儿子今日得了一宝贝,父亲先过过目。”
他说着打开了锦盒,露出里面的宝贝来。
李鹤不觉得他会弄到什么宝贝,原本不在意,谁知眼睛一瞟过去,整个人不动了。
黑檀木锦盒里,放着一颗夜明珠。
鸡蛋那么大,哪怕书房里亮着烛火,夜明珠的光芒也照得整个书房犹如白昼。
李鹤大吃一惊,他一把扣上锦盒,看着儿子李荣玉:“哪来的?”
李荣玉便将今儿发生的事说了。
末了又添了一句:“父亲不是一直好奇谁买走了南湾湖的那套宅子么?就是这个人,今儿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光他手上的那枚扳指,儿子从未见过那么好的成色,一看就价值不菲。”
李鹤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他坐回椅子上,再次打开那黑檀木锦盒,伸手将那枚夜明珠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
他看着眼前莹莹发光的夜明珠,满眼的贪婪。
“今日之事可有人看见?”
“都是儿子身边之人。”李荣玉又道,“即便是看着又如何?儿子在外收礼还少么?”
他不以为意地笑着,满脸不在乎。
李鹤瞥他一眼,将夜明珠放回锦盒里,随后出声警告他:“你也别太放肆,容易招人眼,今年年底考核,我想再往上升一级,若是能去京城,那便是再好不过。”
“去京城?”李荣玉一听兴奋了,“京城好啊,父亲,儿子听说京城到处都是逍遥窝,可比这婺城好玩一百倍。”
李鹤冷哼一声:“你也就这点出息。”
李荣玉笑了笑没说话。
李鹤到底是经过事的,看着那夜明珠,有些不放心。
“这人你再去调查调查,别给我惹什么麻烦。”
“父亲放心,我明日再派人去查查。”李荣玉犹豫了一下,“我瞧着这人身份不凡,今日听他语气,好像认识京城不少大官,父亲不是一直想往上活动找不到门路?我觉得他可能是一条路。”
“他?一个商人?能有几个本事!”李鹤一脸瞧不起。
“父亲莫不是忘了,您现在的知府……”
李鹤一听沉默了。
七年前,他不过还是下面一个县的小小县丞,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章平的一个远房亲戚,这亲戚就是做买卖的,搭着这条线,他一路来到婺城,当上了知府。
这么一想,他就动起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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