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旷野里百转千回,也不敢相互碰触一下。是的,就像水面上漂浮的油花,不能碰,一碰就会碎裂。——《酥油》
谭柯又来了一次。
他跟邵牧原说,朱已岚在牢里自杀了,没有遗书,没有遗言,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夜里,血流成河。
从二十出头的年纪攒起来的恩怨,在他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结束。
结束的并不体面,但总有了一个了断。
那天晚上邵牧原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海面平升,觉得好生安逸。
临行前,韩叔伯给林榆做了一身旗袍,他说,“阿榆最适合穿旗袍啦,东方女孩儿独有的气质在阿榆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韩叔伯花白的头发,和越来越深的皱纹,林榆有种闷闷的痛感。
她和邵牧原一起去了墓园。
崔爷还是喜欢叼着旱烟,扫扫停停,年复一年,他与这片墓园融成一幅绵长又满是深意的山水画,一树一木都与他息息相关。
最后一次聚餐,苏柒的肚子胖鼓鼓的,脸也圆了一些,不管远看还是近看,都已经有了为人母的慈眉善目。
谭柯牵着她的手,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等孩子生下来,他想要给苏柒补办一个婚礼,一个盛大又广而告之的婚礼。以至于小念伊每天都在念叨,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穿婚纱的样子。
小念伊的身子越来越好了,现在常常跟小路垚在后花园里跑着放风筝。
小路垚很喜欢这个姐姐,一见她就咯咯笑。
程澄也跟儿子一样,对这个干女儿是越来越偏爱。总黏着路姮,想再要个女儿。
路姮却没有那个心思,公司的担子全在她身上,全年无休,不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就是在天上飞。所以她对林榆倒没什么嘱咐的,时常出差,经常能见。
林榆没想到,君城萧也来给她送行。
她说,“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挺佩服你的。”
也不知道她讲的佩服是什么意思,是明明可以一步到位嫁给钻石王老五,却得要拐弯抹角的去追幼稚的理想。又或者说,即便在医院见到那样的一幕,仍然可以以主人翁的口吻跟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清楚。
不管是什么,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君城萧说她选择放手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林榆同样佩服她,佩服她的勇气可以如此长情,如此坚韧。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中间夹着一个男人,或许她们真的能成为朋友,成为挚友,成为闺蜜。
但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夹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她们可能此生都不会有见面的可能。
人生就是这样,在一个又一个巧合里,凑出完整又drama的故事,可以放在银幕上去讲,也可以藏在民间当八卦聊。
是深刻经历,也是寥寥谈资。
……
林榆又回家见了一次母亲。
母亲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只是喋喋不休的嘱咐,好些话她都说了好几遍,还是周而复始的讲着,“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累着自己,不要舍不得花钱,没事多出去走走,别一个人闷着…”
她越这样说,林榆越放心不下。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她又看到那些父亲种的葡萄树,好多品种,巨峰,玫瑰香,青提…父亲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那样真实,那样明媚,好像是真的,但是是假的。
花花草草,一砖一瓦,几亩地大的地方建起了硕大的回忆幻境。人常说,亲人离世是活着的人一生的潮湿。
以前林榆不信,现在,她深信不疑。
她甚至无法在这座房子里安安静静的呆一天,哪怕只有一个小时,只要无所事事,便会想起那个再也无法开口跟她说,“闺女,咱家葡萄熟啦,等你回来吃。”的人。
再也不会了。
她无法想象,往后的日子里,母亲将怎么过。
母亲却安慰她说,“人总得面对死亡,谁都要走到那一步,总会习惯的。”
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习惯。
习惯身边少个人。
习惯窗边的凳子上空无一人。
习惯饭桌上总少一只碗。
习惯墙上多了一张大头照。
……
在她正担心地无所适从时,林楠坚定的目光给了林榆希望,“姐,还有我呢,你安心出国,我们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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