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每一天,怀宁都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医院的走廊里,今天带着粥,明天带着面包。
林榆还没想到怎么跟何玫玫开口。
何玫玫自己来了。
她风风火火地赶来,看着林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才几天,你就瘦成这样?”
哽咽着,难过着,不仅为了怀宁,也为了林榆。
这些天,林榆确实茶饭不思,总喜欢望着熟睡的模样发呆。她太渴望了,渴望着父亲能再眷恋一下这个人世,可怜一下分分秒秒都在期待他醒来的家人。
“玫玫,对不起。”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何玫玫没有回应,只是跟怀宁一样,掏出一张信用卡,“我这有十万,你先拿着用。”
人们常说,利益面前,人人都是猛兽。
可林榆却觉得三生有幸,能遇到这样毫不犹豫给予金钱帮助的朋友。在一些人眼里,金钱只是金钱,不代表资源,不代表关系,不代表利益,只是具有它最原始的价值,即物质交换。
到最后,林榆还是拒绝了。
她谁也不想欠。
第二天,怀宁和何玫玫一起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林榆已经解释。再多的,她也只是个没办法插手的外人罢了。
何玫玫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看,言语上却没有任何的偏激。
林榆知道,她与何玫玫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父亲在ICU躺了一周,林榆的积蓄掏空了,家里的存折也动了十几万。
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向好的迹象,机器上的数据反而越来越严重。
有天晚上,夜很深,走廊里静悄悄的。
林楠在行军床上睡得很沉,与林榆一样,他也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林榆还是睡不着,倚在窗边,看看月色笼罩的夜景,再回头看看父亲一如往常的睡颜。
一个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年轻模样的医生走到她身边,轻声开口,“我不知道一些话当讲不当讲。”
她有些恍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小林医生,有什么话您说。”他们是本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你父亲在ICU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但还是老样子,说实话这种情况,按照我老师的看法,之后也很难好转…”那医生提了提眼镜,稍微一些难为情,“我多少了解你的家庭情况,其实…就是说…”
看他那欲言又止,有些温吞的模样,林榆开口打断他,“小林医生,您有什么直说吧,我扛得住。”女人的第六感。林榆觉得,小林医生想说的不是什么积极的好话。
“我是想说,在ICU里的病人,光一个呼吸机每天就要两三万,还不说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作为医生,我们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的生命,但作为普通人,有些重担,真的要考虑能不能负担的起…”他又推了推眼镜,视线从林榆的身上转去ICU,透过玻璃窗去看里面的景象,“黄金时间已经过去了,再往后的消息,八九不离十了。”
最后,医生还是没把话说绝了,“是及时止损还是坚持到底,你自己考虑吧,再多的,我也不好说。”
脑子就像被拉锯的树,磨洋工的伐木工人,无能为力的树,被一点点地撕扯,直到彻底断掉,经年累月后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无能为力已经说尽了,却还是无法接受难以接受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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