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毫不通融的说道:“我罚他那也是为他好,免得掉脑袋丧了命!这件事如果要是在别处发生的,咱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里是皇宫!就得按照宫中的规矩!来人!打!”
马和看了看被自己绊倒的小太监,一言未发。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既然连万通求情都没有用,眼前这个宫中的太监是铁了心要惩罚自己。
自己人微言轻,解释也没有任何作用!
紧接着就有几个太监把他拉到旁边,摁倒在一条板凳上。
万通凑到马和旁边,蹲下身子悄声说道:“马和你可得忍着点儿,我已经悄悄打点过了,皮肉之苦虽然免不了,可是他们是不会下死手的……”
“多谢……”
马和还没有完整的表达自己的谢意,两个太监便抡着板子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咬着点儿,可别把牙给崩坏了……”
万通又拿出自己的手绢,塞到马和的嘴中让他咬着。
因为人在疼痛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咬牙,全身的肌肉也会紧绷,这样一来很容易把牙齿咬碎,而且如果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那可是要命的事!
万通这样做显然也是为了马和好。
李华教训太监说道:“都给我仔细着点儿,谁要是再敢毛手毛脚,打坏了东西,就让你们尝尝板子的滋味儿!”
“不给你们长长记性,哪天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愣着干什么,赶紧登记入库!”
太监们也不敢再观看,赶紧忙碌了起来。
“砰,砰,砰……”
院子里面一直回荡着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给这份冬天增添了一些吓人的气息。
“怎么回事儿,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这里乱糟糟的。”
此时王忠带着几个太监进入院子,看到这副景象便开口询问。
李华没有想到王忠会亲自过来,赶紧跑过去陪笑说道:“哎哟王公公,什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有什么吩咐知会一声就行了,小的立马前去听着,怎敢劳烦您的大驾……”
御用监是成立时间比较早的宦官机构之一。是明太祖朱元璋最早设置的第一批宦官机构。
在御用监设置之初,品秩为正三品。
相比于其他的宦官机构来说,这个品秩已经非常高了,由此可见朱元璋对御用监的重视。
但是这时的机构并不是非常的完善。在洪武三年御用监品秩降到了从三品。到洪武六年时,御用监一降到底,从三品又降到了从七品。
虽然等级有所下降,但是总体来说,御用监的实际权力却在逐渐的上升。
而且品秩下降并不是仅仅针对御用监一个机构来说的。在洪武六年,基本上所有的宦官机构品秩,都是从七品。
“御用监改为供奉司,秩从七品,设官五人”
在洪武十七年,御用监的地位又有进一步的下降。
朱元璋确立九监“内官监、神宫监、尚宝监、尚衣监、尚膳监、司设监、司礼监、御马监、直殿监——《明史》”
可见在朱元璋设立的九监之中,并不包括御用监,而且现在的御用监大概就像是一个临时机构,在宫中并没有正式的责任名称。
这或许跟朱元璋不像后世的子孙那样贪图享乐有关,所以御用监也就没有发挥的余地,自然地位大减。
况且王忠是皇太孙的心腹,按照太监的职位来讲也比自己高得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李华见了王忠才会这么恭敬。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李华恭敬的回答说道:“回爷的话,其他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燕王殿下的贡献今日才送来,所以晚了些……不敢劳烦您亲自过来,什么时候您方便了吩咐一声,我亲自送过去……”
王忠点点头,眼睛瞟向被打的马和说道:“客气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李华说道:“腿脚不利索疏忽大意,把贡品给打翻了,小的就让人教训教训他……”
此时板子已经打完了,马和屁股上也露出血迹,显然太监们也很有分寸,只伤皮肉不动筋骨,没有伤到里面。
王忠知道这是李华有意放水,不然几板子下去人就站不起来了,严重的还会危及生命。
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毕竟宫里面对犯错的太监也只是责罚,有时候人看在面子上,或者收了钱财,也会打得轻一点。
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他不是你们御用监的人吧?”
“您还真是火眼金睛,他是在燕王府服事的,真要是小到下面的人,就不会这么便宜他了!”
王忠看了看正在入库登记的货物,这可还有一大堆呢,而且入库这东西需要经过一件一件的仔细检查,如果货不对板,或者在路上磕着碰着损坏了,就要分开放进不同的房间。
以免将来发现货不对板时候彼此推脱,互相扯皮。
王忠知道在宫里是没有人会去照顾燕王府的太监的,而且被打的这个太监也不能独自出宫,只能跟着送贡品的太监一同出去。
有点于心不忍的说道:“把这些贡品登记完还得一个时辰吧?既然没有造成大错,那就给他涂点儿伤药吧。”
李华附和着说道:“是是是,小的遵命!来人,把他送下去上药……”
一听这话万通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凝固!
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之下,马和艰难的站起身来,像王忠行礼说道:“多谢公公……”
王忠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赶快下去吧,别耽搁了。”
万通在一旁扶着马和下去,让人给他涂抹上了伤药,又赶快回到御用监候着,可是在心里却无比苦涩……
等到贡品入库登记完毕,万通才带着太监们出宫返回燕王府。
此时青年太监马和趴在露天的马车上回去,万通也坐在旁边照顾他,并且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马和盖在屁股上
马和急忙推辞说道:“这怎么使得,师父,天气太冷你可别受了风……”
在明朝时期,尤其是明初,底下的太监总会尊称管理自己的太监为“师父”,不过并没有多少师徒关系,仅仅只不过是上下级,多少有点情意罢了。
万通执意给他盖上说道:“正是因为天寒地冻,你才不能受凉,这要是寒气入体马上就会引起冻疮,那你的伤就很难好了……”
“多谢师父……”
马和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这份好意。
“唉……”
万通看了一口气说道:“马和你也看得到了,宫里面的规矩有多森严,这也幸亏你是殿下带回来的人,他们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也不敢下黑手,他要真是在宫里面当差,那才真是要命!”
看了一眼马和,又接着说道:“我劝你呀还是别想着回京城了,你在北平活得多滋润啊,姚大师不是让你替他抄写经书吗,大师真是想栽培你啊……”
明朝时期王府里面的宦官都是朝廷派遣过去的,虽然他们各地藩王的王府中服事,可根子还在京城。
只要想回京城,无论是钱财贿赂,还是找人托关系,总会是有办法的。
“你可是入了贵人的眼啊,我听说大师准备向殿下请求,要收你做入室弟子,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恩典……”
“你也知道姚大师在殿下心目当中的地位,一旦做了大师的弟子,你这辈子就能那就是青云直上了!将来我还准备让你拉我一把呢……”
又继续说道:“你真要是回到京城那又能怎么样?就算进了宫也只不过是个没有品级的杂役罢了,一切都得从头来,哪能还有这么好的机遇?”
趴着的马和忍着疼痛,心里有些哀伤的说道:“师父,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娘和弟弟都在京城,至今都还是奴籍,而且我娘年事已高,我是想在京城离得近些,也能见见我娘的面……”
“那你也可以去求姚大师啊,只要他在燕王殿下面前说说话,把把你娘和弟弟接到北平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马和摇摇头,心中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娘身体不好,行动不便,稍不注意就会病重,从这里到北平数千里之遥,一路颠簸……”
在古代出远门,舒服一点的要么乘坐船只,要么就坐马车。
不过明朝可没有平坦的水泥道路,就算是大道上通常也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要是遇上雨天,更是泥泞不堪难以成行。
运送货物或者行军打仗,虽然艰难了一些,可问题还不算致命。
不过要是运送一个久病缠身,并且身体虚弱的老人,那就等于让她去死了。
万通也知道马和的顾忌和为难之处,也就不好再多说了,毕竟人家也是为了孝道。
……
“咚,咚,咚,咚……”
在京城的燕王府中有一间小小的禅房,在这间禅房里面没有什么装饰,墙壁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画像,甚至连佛像都没有一尊。
唯一所有的东西就是一只木鱼,和几个蒲团。
此时姚广孝正在敲着木鱼念经,双眼微闭,根本没有搭理门口一直躬身的太监万通,似乎很是虔诚。
不知过了多久木鱼的敲击之声才算停歇,“去过宫里了?”
“是。”
“马和可承受了责罚?”
万通回答说道:“回大师的话,马和挨了三十板子,身上受了轻伤,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行刑过后碰上了东宫的太监,是他让人给马和涂的伤药……”
姚广孝的眼睛猛然一睁,透露出来一丝精光,“怎么回事,说!”
万通下了一哆嗦,赶紧把自己如何买通宫里的太监,如何设计让马和受到责罚,以及王忠的出现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不敢有丝毫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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